可阿澄终究没说对。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以赵公君为首的宰辅们竟真的逼楼太后交出了大权。
北儿事件虽然结束了,可子昼并没有病愈,而是继续称病不上朝。
终于,在他称病两个月后,一帮大臣忍不住了,这还了得,这哪是病了,分明就是被威胁了。
太后弄出一个北儿来,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当然这是一部分大臣的想法,另一部分则想着在新帝这儿表忠心,也有一些大臣比较耿直,皇帝都登基了,自然就要拥护了,难不成像前朝那样,出个女皇帝?这不是要被后世耻笑?
于是,在某日早朝后,宰辅们例行汇报的时候,赵宰辅几个人便直接在楼太后帘子前,直抒胸臆,您必须放弃垂帘了,陛下已经成年,是可以亲政的年纪了,若是再这样闹下去,国家就要遭殃了。
楼太后也没有料到这群大臣如此直白,她在帘子后面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落荒而逃。
“各位大人,还请先回去,娘娘自会以国事为重,还望各位大人体谅。”阿澄赶紧叫小宫女扶着楼太后,自己留下来善后。
待到翌日,楼太后就下诏,称新帝年轻有为,她已完成先帝嘱托,往后不再垂帘听政,还政于新帝。
子昼也并不避嫌,再稍又拖了几日后,开始重新上朝了。
此时汪家也送来家书,妙清一看,原来是德润娶了新媳妇儿,是个读书人家的姑娘,来自润州,虽说家底并不丰厚,不过家中在润州本地名声极好,父亲正是润州有名的教书先生。
“也不知这位新媳妇儿如何……”妙清叹道。
“我看是极好的,都有过一次教训了,你三叔这次不是自己相看了吗?不会错了。”承简安慰道。
承简明白妙清真正担心的,又道:“还有阿诺,你也不用担心,你若是真放不下心来,便常去信问问,不过我是觉得啊,阿诺人很机灵,这丁氏和丁姑父家又沾亲带故的,丁姑父既然说不错,就不会有错的,不会以主母身份欺负阿诺的。”
“但愿如此吧。”
妙清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转了话头问道:“最近朝堂上如何,还那么乱糟糟的吗?”
这下轮到承简犯愁了。
“怎么?太后不是还政了吗?怎么还这般忧愁?”妙清关心道。
“唉,当初父亲伙同大臣,逼太后交出政权,并不为着站队,真心为了朝政,那样双方对抗,是不成的,调解不了,便只能牺牲一方,显而易见,只能太后让步,否则定要出大乱子,太后可以退,皇帝不可退啊。”
“嗯。”
“可是……”
“怎么?”
“如今新帝亲政了,却……却想要为自己的生父,也就是雍王正名。”
“这又如何?想来也是人之常情。”
“这于孝道上,是人之常情,可于政治上,便不是如此了。新帝能够登上大统之位,是因为先帝过继了他,那么新帝便就是先帝之子,没有第二个父亲,给雍王追封,把先帝放在何处?这江山可到底是哪一脉的了?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啊,原来还有这一层,那现今怎么样了?”
“没想到这次皇帝陛下,异常坚持,本以为太后退了,朝堂可以力往一处使,好嘛,这下又分成了两派了,一些人觉得孝为先,一些人就拼命反对。”
“那你呢?”
“我?我于这种事上,没什么话语权,我不过是为皇帝陛下办事,只是,父亲……”
“爹?爹是什么态度?”
“爹这次还是站在皇帝陛下那边的。”
“为何?”
“你知道的,爹是个务实派,这些礼教上的事儿,他不大在意的,所以觉得便是遂了皇帝的心思也无妨,只要在内外政务上,皇帝可以做出正确决断便好。”
“所以,其实爹爹是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你说是闹剧,也算是吧,没错,爹是这个想法,只是,你也知道,本朝最是有一群……大儒,循规蹈矩,不肯退步的。”
“噗!你是想说腐儒吧?”妙清笑道。
承简也笑了,道:“就你厉害。”
“那可不!”妙清又问道:“虽说你不用在这种事情上站出来表态,可是究竟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承简垂下头道:“这次我倒是赞成父亲,这件事看起来虽然是兹事体大,但其实也就是名头上的事儿,皇帝也不过是想借这件事试探朝中形势,也立立威,并不涉及社稷根本,所以……”
“我明白了。”妙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