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一事并非顾亦安一时冲动。
他既打算求援于容止,那么这便足以证明他的决心。
商讨一番后,容止的态度也出乎意料,顾亦安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的答应,至少也要数落他他一番,给他列出各种利弊,劝他世间事寻常多数如此,不要去想着当救世主,然后顾亦安磨一磨他给他列出好处来,容止才可能会心软答应。
可能也是曾经年少过,也可能是为了承诺,容止不假思索的应合下了。
剿匪定在三日之后。
在此之前顾亦安需确定山头的山匪的数量,容止有私兵,但与其称作私兵倒不如说是白乜调遣在他身边的兵。
这也是顾亦安有所顾虑之处,可难得有决心去办回事,冒些险又如何呢?
这也是顾亦安不曾有过的。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待时机。
出行的前一天,容止来训顾亦安,一开口便是:“我希望你明天不要去。”
有些奇怪的请求,但顾亦安并未发问,只是淡淡看着容止。
容止突然笑了,闭上眼故作轻松:“开玩笑的。”
其实顾亦安没有不去的理由,但也没有去的理由,只是他觉得这事又他挑起,他若不去只在背后运筹帷幌,未免还是有些高高在上。
他不喜这样的感觉。
顾亦安认为容止话里有话,只是他不愿说,顾亦安自然也不会追问。
“紧张吗?”
怎么去阐述这种感觉呢,完全不会,有的只是热血的兴奋上脑,很新奇的感觉。
顾亦安之前都只是纸上谈兵,如今真正要实操了,丝毫感受不到胆怯,更多的是激动。
他甚至没有想过输赢。
容止看了眼顾亦安便知晓多余问了,又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说:“哎呀,那我得想去把厢房定下,好给我们顾大少爷凯旋接风洗尘。”
顾亦安总算开口:“好啊!”
容止怔愣了会,看向天边嘴角压不下来。
白乜让容止能随时调动的都是近卫,再大胆些说是精兵,可以以一打十毫不夸张而言。
容止一直未曾用过他们,以至于他都忘了这一群人。
弹丸之地用不上几个人,容止虽信得过顾亦安,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明面上排从在顾亦安身边的人手有十人,但背地里让剩余的暗卫都藏在暗处,以来确保万无一失。
容止不与顾亦安明说,可顾亦安是何等人也,不可能察觉不了。
眼瞧着瞒不过去,容止只能满嘴胡言:“我担心我自己的安危嘛……”
瞎话扯得没边。
许是看在容止肯爽快允借兵给他这事,顾亦安没同他过多计较。
“咳咳,我去看看他们准备了如何了。”
那些个暗卫都需伪装成寻常百姓以防打草惊蛇。
只不过……那些个衣裳套在他们的身上是越看越怪诞。
顾亦安欲言又止,最后只好闭上双目装作看不见。
据乡邻所言,那帮山匪一般是在距白帝城三公里的一条道上抢掠,数量一般有十来个的模样,附近或许有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也就是说山匪远远不止十来个人。
既是要替百姓除害,那必定是要斩草除根,免生后顾之忧。
容止同顾亦安的想法如出一辙,都是先装作平平无奇的过路人,让暗卫都先躲藏好,引出山匪,进而一网打尽,再逼问出山寨的方位,趁其毫无防备一举拿下!
剿匪一事上,顾亦安未曾同许安透露,一是怕他多想,二是担心许安不明事理会闹着跟来。
动刀动剑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
容止笑话顾亦安是“深藏功与名,事了拂衣去”
这会顾亦安便没有再惯着他,容止结结实实吃了顾亦安一记剑鞘。
如他们二人所想的一般无二,山匪们埋伏在大路两边的暗处,瞧见不远处行来两辆马车,都想着这会来的能是香窝窝,能丰收一场,却不察这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
双方均是蓄势待发,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山匪正欲冲出将顾亦安等人包围,却见他们一行人打头阵的那辆马车顶上赫然出现了一名身着黄色衣裳的女子站立在那。
不仅山匪不知那名女子是何时悄无声息出现的,连顾亦安和容止都无从知晓。
可此时车内的众人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劲,顾亦安回头看了眼容止,容止闭上眼轻轻摇头,表明他也不知情。
不好打草惊蛇只好静观其变。
有些僵持不下之际,站在车顶上的女子发话了:“请大家勿怕,本侠女路过此地发现有山贼欲对你们行凶,惩奸除恶、替天行道是本姑娘的职责,大家别下车,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嗓音铿锵,掷地有声,只不过这番话出现在戏台上才值得大伙捧眼。
万俟哀的这一番话不管给顾亦安等人整呆愣住了,就连山匪们也傻眼了。
“哪里来的丫头片子,好大的口气!”
再如何,万俟哀在这群匪流子眼中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女子,方才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们人多势众还能怕了她不成?
那一句话偏偏挑了万俟哀最听不得词眼,她歪了歪头,一个跟头翻到马车前,同发丝一块飘动的还有她的鹅黄色发带。
这会山贼才瞧仔细了,这女子样貌不俗,动起了歪心思。
“姑娘你要是乖乖的,我们不仅不伤你,还疼你。”
他们发出阵阵□□。
万俟哀也跟同他们笑,边笑边朝着说出那话的人走去,越走越近忽地“呸”了那人一口,与此同时脚也没闲着重重给了那人的□□一击。
那名山匪滚出去半米远,脸色土青,捂着□□忍着痛恼羞成怒道:“都给我上!”
山匪们一拥而出包围住了车队,冲向万俟哀而来。
顾亦安等人自是不能冠冕堂皇的站在一名女子身后看着她孤军奋战,时机已到一声鸢叫暗卫们破车而出。
万俟哀才要大展身手,便瞧见这一幕不免吃惊,可没多久她便压下这份诧异,嘴上喊着:“好玩,好玩。”便立马加入到了杀敌当中。
这群山匪从前可能只不过是寻常百姓,哪能同真正的练家子相比,没多久势头便迅速朝顾亦安那头倒去,眼见形势不对山匪们便开始慌了,不再同暗卫们打斗只想着脱身。
顾亦安哪里会让他们得偿所愿,尽数将他们一一收服,不久前还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这群人被绑得严严实实,这会子倒是痛哭流涕,有千万种说辞起来了。
仍旧有漏网之鱼,顾亦安却不显得担心,容止在那些人等身上下了药,大鸢会循着药的气味带着他们去到他们想去的地方。
大鸢在低空盘旋鸣叫了两声,随即稳稳当当落在容止肩头。
万俟哀好奇凑上前,容止侧身躲过,她朝容止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稀罕的,谁没见过似的,小气。”
容止:“是吗,在哪见过?”
“干嘛告诉你。”
话听起来没有一成真。
她不喜容止,瞧着一旁的顾亦安却是格外的顺眼,她直接走过去打起招呼介绍自己:“我叫万俟哀。”
并不常见的姓氏,容止朝这边看了眼。
“许安。”如今顾亦安扯谎也是得心应手起来了,介绍简短得不行。
万俟哀眼睛巴眨巴眨看着他,“我跟你说的是真名。”
此时玖上前同顾亦安汇报,顾亦安无暇听万俟哀说了什么。
“誒,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你这人长得挺漂亮身手也不错,就是脾气太怪了,但是我喜欢,你要不要跟我结拜?”
“跟我结拜的好处可……”
哪有人一上来就要同人拜把子的啊……
“不要。”顾亦安不假思索。
万俟哀凑到顾亦安跟前,不满道:“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啊。”
顾亦安转过身不理会她。
容止在旁幸灾乐祸:“说完了,他也不会答应的。”
不知她有没有接着打消这个念头,朝那些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山匪那处看了看,像是降低要求一般的说:“把真正的名字告诉我总成了吧,我同你说的是真名,礼善往来你应该也是才对啊。”
她从哪里得知的不是真名?
容止来了兴趣:“你怎么知道不是真名。”
万俟哀没再回要你管之类的话,反而自豪介绍道:“我会算命,我算出来的。”
同样的话术,顾亦安听着耳熟。
容止并不相信,眼睛一转,没个正经来了句:“替我算上一卦怎么样?”
“不要,我不喜欢你,你身上有股让人讨厌的气息。”
直言不讳不过如此,多数人并不像万俟哀这般直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