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积极一点。”
听到对面的Omega这么说,钟医生把笔放在桌子上,做出倾听的状态。来这里咨询治疗的很多人,他们都或多或少的说过类似的话。有的人从茧房破茧成蝶,有的在茧房窒息。
方知艾抬起头,从对视转移到桌台上的绿萝。“我和我老公、丈夫双休度假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他为了救人差点溺死。”
钟医生在本子上记下:他下意识想用“老公”更亲密的称呼自己的配偶,但最后用了更为官方的“丈夫”。病人渴望与配偶关系更加的亲密,但实际中双方关系并不亲近。
钟医生道:“你的丈夫溺水是你觉得你抑郁症“复发”的刺激源对吗?”
方知艾看着绿萝的眼神收回,低着头,双手合拢,紧紧的握成拳。他突然抬起头,眼睛通红,带着厉色和恨意。“不,我的意思是,他为了救人而溺水。”
钟医生明白了他话语里重点,但是他并未指责或则一脸不赞同的神态。他的口吻一如既往的温和。这让方知艾少了很多难堪。
“我和我的丈夫的结合是一场意外。那天晚上他救了我然后送我回家,但是我的抑制剂突然失效了,我们经过了混乱的一夜,他完全标记了我。那个时候,清洗标记的手术刚出现,成功率不高。出于alpha的责任,他娶了我。”
方知艾的表情甜蜜又哀伤,alpha的责任是一把双刃剑,他更加的倾慕这位风度翩翩的alpha,但也清楚这场结合没有爱情,只有厌恶,责任。
“你丈夫的责任感和善良让你觉得你们的婚姻没有爱情只有责任。”
方知艾打断他,“不是觉得,是事实。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很温柔善良,对每一个人。哪怕我生病了,他也非常耐心的照顾我。但是我却以恶报善,用婚姻束缚了他。”
钟医生:“你爱他,却得不到他的回应,这让你觉得痛苦。”
方知艾没有回答。许久,“我的爱对他的一生而言,举无轻重。其实那天晚上,抑制剂失效的是任何一个Omega,他都会选择负责。”
钟医生:“那天晚上只有你,时间不会倒退,你也不是他生命中偶然。”
“所以我很庆幸,但是我的幸运是他的劫难。”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也许他对你不仅仅是负责任的态度呢,你们聊过吗?”
方知艾直接否认。他道:“他厌恶我,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他根本不想看到我,我们也几乎不交流。后面,他对我好了很多,可能我总是在他面前哭,可能是他也觉得我太孤独了,他对我温柔了很多。”
叮叮叮——定时闹钟的声音。
钟医生非常快速的按下静音,想让方知艾接着倾诉。
方知艾从沉浸的失落中恢复平静。他站起来,“咨询的时间结束了。钟医生,下次见。”
钟医生抱歉道:“希望这次咨询对你有所改善,期待下次见面。”
方知艾走到门口,突然转过头问道:“钟医生,我需要吃药吗?我有时候控制不住我的脑子。”
钟医生凝思了片刻,“爱让人生怖,爱让人生忧。你的身体很好。不需要吃药。”
方知艾点点头,乖巧道:“好的。”
钟医生拦住他的脚步,“下一次,可以带着你的丈夫一起来吗?”
方知艾摇摇头,不确定的说:“他很忙,经常加班。”
钟医生:“好的。”
“嘀嘀嘀——”早高峰,催促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方知艾回答褚渊,“我很配合钟医生。”他很乖巧的说。
褚渊:“那钟医生有没有什么建议呢?”
方知艾转述道:“他说我要多运动,多一些户外活动就好。”
褚渊点点头,露出歉意,“这段时间,我比较忙,会经常加班。我给你报一个健身房或者其他运动项目好吗?下个月我闲暇时间比较多,我会抽空陪你去。”
方知艾摇摇头,看着他头上的白发,道:“不要担心我,我可以和我的朋友一起出去。你也要注意身体。你都生病了。”
褚渊感冒整整一个星期还没有好。
褚渊侧头看着他,“是上次打电话的那个林希吗?”
方知艾点点头。
褚渊:“好,下次我请他吃饭。出去玩给我发一个信息。”
两个人到了门口。褚渊要送方知艾进去,方知艾抵住驾驶座的门。褚渊怕把Omega推倒并未使劲,他按下车窗。
方知艾道:“我已经好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很累,要多多休息。”
褚渊:“送你去教室而已,不用急这么点时间。”
方知艾摇摇头,飞快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