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现在可以肯定所谓要见我这事儿只是多弗朗明哥随口一说,如果他是认真的早就把我妈家的地址给维尔戈了,而不是放任维尔戈一拍脑门抓我们的租客来问地址。
先抓的霍金斯,没想到因为江湖骗子怕我们管他要礼金自从我们走了以后就完全没联系过所以根本不知道地址,没办法才又抓了德雷克,好死不死德雷克跟江湖骗子不一样他是个礼仪周全的小伙儿,虽然也背着凯多的债仍用我外婆家的地址订购了新婚礼物,导致他们被双双绑来莫斯科带路。
以上都很好理解,但到了莫斯科维尔戈放他们自生自灭、他们通过努力找到我家之后的事情就灵异了起来。
“昨天晚上我们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突然眼睛一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德雷克裹着毛毯捧着热茶,冷静地讲鬼故事,“就像记忆出现断层了一样,但时间上没有空白,就是从你家门口瞬间移动到了别的地方。”
“是闹鬼,”我深以为然,“昨儿个晚上的事儿我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罗说我喝可乐喝断片儿了。”
“可乐怎么可能喝醉,肯定是你和娜美当家的的杯子拿错了喝了她的酒。”罗皱着眉头说。
“我在你心里就是连酒和可乐都尝不出来的糊涂蛋吗?”
“那你告诉我家里那些套着可乐包装的啤酒是怎么回事?”
“你发现了?你不是不喝可乐的吗?”我大惊失色,“我特意放了一堆保拉纳在旁边,你怎么放着啤酒不喝去喝可乐啊?”
“我不喝可乐但我也不是瞎子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而且你偷喝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喝百威那种烂啤酒?!”
原来这才是重点吗?好难懂他们这些德国人在意的点哦。
“在倒霉的房客面前光顾着吵架也太没有同情心了,房东先生。”我强行结束话题,继续问这两个倒霉蛋,“然后呢,你们撞鬼了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后来怎么样了?”
“完全不认识,也看不懂路边的文字,遇到的人都很冷漠要么不说话要么说出的话完全听不懂。”
是呢,毕竟是俄罗斯啊。
“后来换成德语终于有人停下来给我们指路,”霍金斯表情阴沉,“走了快一个小时,都快走进树林里了才发现是被耍了。”
“换成德语?”
“德语。”
“德语吗?”
他俩这才调动起远古时期的历史课,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表达出懊悔又恍然大悟的情绪。
“你们俩一副倒霉相还敢在莫斯科用德语问路?”我嘲笑过他们之后扭头问罗,“你呢?没被骗过吧?”
“我来莫斯科留学之前做足了准备,”罗说,“学好了俄语才来的。”
“哦,对,基德说你老对着花练外语来着。”
“他青春期偷偷看美妆视频我也没指指点点吧。”
开始了,互爆黑历史,等基德回来我去挑拨离间看看能不能听到更多猛料。
“那后来呢?”我问德雷克,“你们俩怎么回来的?”
“原路返回,又走了快两个小时才看见家酒馆,本来想进去暖和一下,结果正好又碰到了那个给我们指路的人,一时冲动,打起来了。”德雷克木着脸回答,“然后被当做醉汉抓走关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被放出来之后,走了二十分钟终于遇到愿意说英语的人,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回来。”
“你们有钱坐车吗?”
“霍金斯在街边给人算命挣到了钱。”
“真的吗?”我表示质疑,“你们俩问路都没人愿意搭理,算命这么需要流畅沟通的事儿就能有韭菜往钝刀上撞?”
“是我俩这副惨样儿被当成流浪汉乞讨来的钱你满意了吗?”霍金斯恼羞成怒,指着我,“就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俄罗斯混蛋!你!”又指着罗:“还有你!必须要补偿我!”
“你再敢拿手指着我的妻子我就把它折断。”罗冷淡地说。
对不起,我不是没有同情心,但这真的太他妈好笑了。
“谁把你绑来的你找谁啊,”我才不认这种黑账,“找多弗朗明哥去,他那人最正义无私了,肯定能给你主持公道。”
“我们也没有钱住旅馆,”到底还是德雷克比较理智,“可以住在你们这里吗?”
“可以,”房东太太同意了,“按房租的三倍,回去再结算。”
“你抢钱吗?”质疑×1
“为什么这么贵?”质疑×2
“因为这是婚房啊!”我熟练运用你们在说什么的表情,“本来只有我和罗住这儿,好心收留你们两个碍事儿的混蛋不要不知感恩。”
“要不是——”霍金斯指着我预备破口大骂。
“要不是你们泄露了地址,多弗朗明哥的人也不会顺着找到沃尔库塔去,”罗攥住他的手指,“丽兹运气好没出事,不代表你们两个就一身轻松不用付任何责任。而且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小臂肌肉鼓起好看的线条:“不、要、用、手、指、着、我、的、妻、子。”
“辛苦了呀Mein Herz,”我在霍金斯的惨叫声中起身,“你这么伟大的心脏外科医生在婚假期间亲自给他接骨就收他两千欧元吧,或者十一万埃及镑也可以。”拍了拍罗的肩膀:“我去看看冰箱里有没有菜热热招待一下咱们的倒霉房客。”
之所以这么痛快就答应收留他俩,当然不是为了挣那俩糟心钱儿,纯粹是考虑到基德罗西也许还有艾斯从沃尔库塔回来也得住这儿,而且夏奇佩金和贝波也说了圣诞节会过来,既然已经这么多人了那仨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多两个饭碗儿不算啥。
不,看他俩狼吞虎咽那样儿,也是两个饭桶。
但是,本来以为亲朋好友以及普通房客住在一起其乐融融,可以在婚礼前度过一段愉快的圣诞节假期,没想到大部队从沃尔库塔回来,罗西南迪一进门看见圣诞树就一脸天塌了的表情质问我和罗为什么不等他就把圣诞树布置了。
啊,也是呢,以前我们家过俄历圣诞节时,罗西南迪也会来玩儿的,偶尔还会带他那个招人烦的哥。
于是,我,罗,罗西南迪,我们三个现在正全副武装走在山间小路上,准备物色一棵纯洁美丽的云杉回去当圣诞树二号,弥补罗西南迪错过了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