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都过去了,不说了不说了……”苏红梅自嘲一笑,说,“咱还是说回雅悦的事儿,那次班会上,赵敏朝你发难,我虽然没说什么,不过我也站你这边。”
王雅悦听得入神,心口泛起点点涟漪,又麻软又酸涩,又有点暖暖的。
苏红梅索性把话说开了:“她赵敏要是真像自己说的没有私心,大可以在刚觉得不好时,就直接跟你开诚布公地谈,非要憋到选班干部才能说吗?咱们住一个宿舍,有多少次说话的机会啊,有什么不能提前说的……”
“红梅……”王雅悦听得眼泪汪汪,“红梅……红梅你真好。”
说话间,作势就要上前拥抱她。
“去去去,我不喜欢这个……”苏红梅故作嫌弃地推开她。
趴在床上,露出大半个身子听得聚精会神地汪泉,“呜啦啦”地叫:“哎!这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吗?红梅好,我就不好了吗?我好伤心啊!”
王老板有了“新欢”,却完全不会忽略“旧爱”,她两三步上前,双手紧握汪泉,“汪同志,我多了个三点水的半个本家,你最好了!”
汪泉傲娇道:“这还差不多。”
……
几人插科打诨好一顿闹,不大会儿的功夫,就让王雅悦把刚才跟章伯飞的不愉快抛之脑后。
“不过,关于你这个老乡……”苏红梅最后正色道,“你要是还想处,最好能跟他好好谈一谈。”
“哦……我考虑考虑。”王雅悦郑重朝苏红梅道谢,“红梅,谢谢你。”
**
说是考虑,其实是移交给来自未来的女儿——章莹。
毕竟在谈话方面,她有个专业的后援。
深夜,章莹听了王雅悦的诉说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唉……我的责任……】
【怎么就是你的责任呢?明明是章伯飞自己的责任!】王雅悦不依。
【我爸,噢,也就是章伯飞,他的问题根源,就是自己的原生家庭。这一辈子,我按照计划,让他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自己的家……这个可以算是物理隔绝疗法。我原以为,这就够了……】
王雅悦听得入神,追问了句:【然后呢?】
【唉……】章莹又叹一口气,继续道来,【他还年轻,我以为他原生家庭的影响还不大,毕竟,我是亲眼看到后面那些年,我爷爷奶奶是怎么在精神上折磨他的。我以为现在的他,还可以自己挣脱,活出自己的人生……不过今天的事情告诉我,这还不够,有些观念,他已经根深蒂固了,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王雅悦听得似懂非懂的,也不知道章莹是怎么从今天这么个小事里,看出来这么多道理的,也许搞心理的,都这样?
听得人心里毛毛的。
她决定不掺和,全权听从专家意见:【说吧,你想怎么办。】
章莹想了想,说:【今天你们俩的冲突,肯定能让他心里有所触动,我得趁着这个机会立即行动,明天上午我去找他一趟,好吗?】
王雅悦满口答应:【行,明天身体交给你,你回来后再叫我。】
【好。】
**
第二天一早,天气阴沉沉的,雨后的空气湿凉,冷风吹来,很有点北方秋天的感觉。
章莹早晨起来也没言语,多穿了件外套,骑上八十年代最时髦的交通工具——自行车,一路往清大的方向去。
苏红梅难得起得比王雅悦晚,感觉她今天十分奇怪——安静,沉稳,早晨做事有条不紊的,却又出奇地动作迅速,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咋咋呼呼。
想了想,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解释理由,她可能是昨天受的刺激还没完全恢复吧。
京大跟清大两座首都名校,离得相当近。
章莹一路上吹着凉风,让大脑十分清醒,正好方便她整理头脑里即将进行的谈话思路。
自行车骑进了校门,她才将将整理完思路,分出点闲心,看几眼四周清大的校园。
清大的建筑,颇有点中西结合的意思,风格十分独特。校内绿化很好,初秋时节,林荫道上的树木,已经现出片片金黄,美丽而有意境。
章莹一路打听着,来到了章伯飞的宿舍楼下,停好自行车,跟宿管阿姨打了个招呼,让人帮忙叫他下来。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衣着单薄,眼底有淡淡的青黑,仿佛夜里没睡好的样子。
他看见章莹特意来找他,更加不知所措,犹豫着不敢上前。
章莹板着一张脸:“过来!”
章伯飞低着头,半步一犹豫地走到她跟前儿,声音里透着胆怯:“你是来骂我的吗?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