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翎看了眼还冒着热气的茶,又看了眼冷亓。
“喝酒伤身。”冷亓心疼穆翎,可现在的他不知该用何种身份来管穆翎。
穆翎沉默良久将杯中茶水饮尽,两人无话,穆翎把自己关进房里,冷亓一直守在门外。昏暗的房间里,穆翎端坐在桌前望着挂在架子上的那一身黑金盔甲,他已经很久没有穿过它了,自去了都城便一直被挂在这里,久到好像积了一层薄灰。
过了很久,穆翎起身掸开盔甲上的灰尘,拿起了一旁已经尘封已久的剑,利剑出鞘,将穆翎那一双好看的眉眼映在剑身上,回想起那日南宫衍刚走就接到的瑄帝密旨:
‘无召无旨,不得出南境都城。’
明摆着的软禁,是提醒也是警告,不快不慢,恰逢战乱,恰好南宫衍出城,而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宁愿冒着战败的风险,牺牲南境百姓,也不愿出兵放权给他们。
前一日,薛相还未围城之前,穆翎收到了南宫衍差莫凌易稍来的密信,信中南宫衍早已预料会有今日这一围城之举,南宫衍给莫凌易留下两千精兵,让穆翎率这两千精兵同他里应外合一举歼灭敌军,只是穆翎一旦出兵,便是抗旨不尊。
穆翎没再多想,现在想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瑄帝早已将他的命攥在手里,带兵谋逆反叛的事他做不来,在坦然赴死之前,他想弥补一个遗憾。
穆翎将剑回归剑鞘,眉眼一同往常温柔:
“再陪我,为这南国一战吧。”
穆翎披甲出门,迎面便见到冷亓。
看到穆翎这一身,冷亓眼中有惊艳,亦有藏不住的关心和担忧。
穆翎上前,站在冷亓面前道:
“冷公子,此一战,生死难料,公子被无端卷入,我已命管家备好薄礼以表歉意,公子可随时离开,府中之物,公子若有喜欢,可随意拿走。”
“阿翎是要将我抛下?”
冷亓答非所问,只怔怔盯着穆翎。
“公子有更好的去处。”
穆翎避开冷亓的眼神,他很怕冷亓看他,因为一不小心,他就会莫名心软,会舍不得。
“那好,我却有一想要之物,不知阿翎可否应允?”
冷亓笑着,转作漫不经心。
“何物?公子开口,穆翎必当尽力。”
“阿翎身边的位置。”
冷亓眼神真挚,错过了一次,这一世,他不会再走,半步也不会离开。
“冷.......”
不等穆翎说话,冷亓倾身上前,将右手食指放至穆翎嘴唇上,做嘘声样道:
“阿翎,第一日见面时我便告诉过阿翎,要唤我:阿殇。”
穆翎望向冷亓,两人对视,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冷亓,那是一双干净得让他安心和信任的眼睛。
嘴唇轻启,穆翎轻唤一声:
“阿殇。”
“我在。”
夜间的海面上还有些冷,但能清晰地看到月色,海面上的月亮离人是那样近,南宫衍站在船头,看着藏匿在不远处的战船。
身后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南宫衍不回头看也知道是谁来了,有人为他披上氅衣。
“我不冷,你穿好。”南宫衍脸上冒着傻气继续,泠舒没答话,也没有让他把氅衣脱下来的意思,南宫衍笑道:
“小舒越发心疼我了。”
泠舒依旧没有说话,只与南宫衍并肩而立。
“小舒,等这场仗打完,我们找个地方隐居,只有你我,可好?”
南宫宇的语气中带有失望还有疲累,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泠舒抬头看向天空,柔声回到:
“好。”
风吹过海面,四周的雾起来了,对面倭寇的战船也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