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礼注意到朕的视线,问道:“怎么了殿下?”
朕口中有东西,便只是摇了摇头。
过了片刻,江礼道:“臣听说纪丞相要见陛下。”
朕点点头。
算算时间,召纪舒正官复原职的诏书也到丞相府了。
朕刚批完折子,纪丞相便火急火燎地过来了。
一进门,纪丞相便开始哭天喊地:“陛下啊,臣自认为在太上皇在位期间,一直恪守本份、兢兢业业,从来没做过任何逾矩之事,陛下您为何,为何……”
说着,他一边掩面假泣,一边偷偷观察朕的神色。
朕的嘴角抽了抽,站起身来亲自将纪丞相扶了起来。
朕和蔼道:“纪卿何出此言呐?朕可是做了什么勉强纪卿的事?”
纪丞相闻言,又要开口。
朕连忙拦下,道:“朕叫纪丞相一声纪卿也是太过于见外了,纪叔父是看着朕长大的,也知道朕其实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朕自从父皇手中接过凛国江山,便日夜惶恐,而如今根基未稳,朝臣们虽面上与朕一心,却不知他们是不是打心底里服朕,
因此朕实在是需要纪叔父从旁辅佐啊!还望叔父可怜可怜朕,再度出山吧。”
朕这一番话说得潸然泪下,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纪丞相到嘴边的话卡了壳,再张口便说不出什么了。
他拉着朕的手转为搭在朕的肩上,神色复杂道:“既是陛下开口,那老臣定当尽心竭力。”
朕闻言,脸上的神色立马换了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对江礼道:“给丞相赐座。”
纪丞相:……
朕坐回龙椅,轻咳一声道:“丞相此番来得正好,朕刚好有事与你商议。”
“陛下请说。”
朕道:“丞相可还记得一年前在户部搜出的假账?”
纪丞相点头。
朕又道:“当时父皇与丞相说,让朕留意使馆的动向,朕派顾朝雪紧盯了一年都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所以,还请丞相将你们所知道的告知于朕。”
纪丞相闻言,先是沉默片刻,似是不知要从何说起,而后缓缓道:“那人藏得太深,这件事情臣与您父皇也只是猜测。”
他看向朕:“陛下还记得那枚造假的印章吗?”
朕点点头,在发现户部收纳的名册有造假的嫌疑之后,江礼又从户部搜出了造假的印章,但却没人能说清那枚印章的来历。
纪丞相接着道:“一般的工匠仿制印章虽说外表和效果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但真要做到以假乱真却不是寻常巧匠能完成的,臣之后研究过,那章的制作有巧法,而且里面加了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纪丞相沉声道:“来自西蛮的玉砂红。”
“玉砂红?”
纪丞相点头:“不错,用此物制成的印章,只需沾水即可,不需以印泥辅助。”
朕皱紧了眉头,喃喃道:“怪不得你们要朕注意使馆,竟是与西蛮有关。”
纪丞相道:“臣当时也是与太上皇有所猜测,但幕后之人应是见事情败露,故一直按兵不动,所以陛下才一直无法查清。”
朕道:“既如此,他们便是有什么顾虑。”
可是能有什么顾虑呢?
朕当时将户部严惩一遍之后,这件事情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
江礼提醒道:“陛下可还记得何升这号人物?”
何升?
那个原旭州知府?
还被关在大牢里呢!
朕恍然大悟:“他们不确定何升暴露了多少他们的底细,且朕当时便将何升的女儿好好保护了起来,所以他们不清楚何升的下场才不敢轻举妄动。”
纪丞相若有所思:“是这么个理。”
朕看着他们,狡黠一笑:“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做一场戏,好让他们放松警惕。”
次日,朕便下旨,由于先前何升的所作所为,致使农田耕地流失严重,造成国库空虚,何升对此供认不讳,且受户部等人指使,今令何升择日问斩,户部等人一应受贬。
朝堂之上,丞相提议应另选贤人担任户部尚书一职,朕表示自己已有人选,让他们稍安勿躁。
何升行刑之时,朕与江礼乔装打扮来到了城外,那里等着一辆马车。
车上之人见我们过来,立马下车来迎接。
他手中牵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孩儿,见到朕便跪了下来:“草民叩谢陛下圣恩。”
赫然是本该被斩首示众的何升。
朕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情便算你将功补过,只是往后你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朕顿了顿,又道:“你可愿隐姓埋名,去较为偏远的莫州为朕治理民生?”
何升当初能做到一州知府,其能力显而易见,朕不愿放弃这么个有才之人,思来想去,莫州是凛国较贫苦之地,若是让何升去治理,或许能发展起来。
何升握紧了女儿的手,她的女儿在朕的吩咐下,让太医定期治疗,已经大好。
“陛下救了小女,草民这一生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朕点点头,对他道:“此一去路程遥远,朕会派人暗中护送你们,待你到达之时,上任的圣旨也会让当地百姓闻之。”
“谢陛下。”
目送何升父女离开之后,朕便与江礼便返回城中。
马车路过城东之时,朕想着有些日子没吃桂花糖了,便撩起帘子找那间酥糖铺子在何处。
可没想这一看,倒是看到了许多别的。
什么刘记桂花酥糖铺、李氏桂花点心铺、万家桂花糕糖铺等等,且店铺装饰得一个赛一个的华丽。
朕:……
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