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谐二十一年,太子柳永锦在朝上提议,主张开发城东,打造一条商业街,永谐帝下旨授意,并张贴告示,呼吁城中百姓积极配合。
永谐二十二年春,城东商铺如雨后春笋般经营起来,百姓也反响甚好,一切都欣欣向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
朕提笔批改父皇分过来的奏折,问一旁的江礼道:“城东老李头家还是不肯搬走吗?”
城东的商业街已经初具规模,但却有一家不肯搬走,也不肯经商,成了城东的钉子户。
他不肯搬,也不好直接将人撵走,而老李头家的位置又在城东中心,于是就这么僵着,有大半年了。
江礼这一年来一直跟着朕忙活商业街的事情,已经成了朕的得力助手,而且比朕还要思虑周全几分。
他摇头道:“他非要五百两银子,一直不肯松口。”
朕眉头一皱:“五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有查明是什么原因吗?”
江礼道:“查了,是老李头的儿子好赌,一开始没欠那么多。”
说着说着,他似是觉得有些好笑,略微嘲讽道:“但他却认定自己能赢,结果利滚利欠下了巨额债款。”
朕奇道:“竟还有这等事?”
江礼意有所指道:“没错,那间赌坊已经在京城经营多年,收入不菲。”
朕闻言,眼睛一亮:“走,去看看。”
来到城东,朕看到原本老旧的房屋如今焕然一新,酒楼、商铺也都经营了起来,倍感欣慰。
江礼领着朕来到那家赌坊,只见那上头的牌匾上写着“人定胜天”。
嗯?倒是个新奇的招牌。
赌坊门口的小二迎来送往,忙得跟怡红院的花魁似的。
从里面出来的人,有的痛哭流涕,有的酩酊大醉,也有的撒泼耍赖被赶了出来。
那揽客的见我们的穿着非富即贵,连忙堆起了笑脸:“二位是来看还是来玩儿?小的这就给二位订一套上好的雅间。”
江礼刚要说可以,朕连忙拉着他:“我们这样,自是要来碰一番运气,博一个好彩头的。”
那小二佯装扇了自己两巴掌,又将我们往里面请:“是小的看走眼,二位公子一看就是手气极好,那二位请随我来吧。”
赌场之内烟雾缭绕,大厅中间摆了十几张下注的长桌,每张桌前都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人,叫喊声此起彼伏,角落里可以兑换砝码,也能买到一些充饥的食物,二楼则是一些单独设立的小赌场。
一进来,朕便被这里的烟气熏得直皱眉头,便抬手捂着口鼻对江礼道:“我们还是去二楼吧。”
朕还在环顾这赌场的情况,却被听到回应,心下纳闷,便拽了拽他的衣袖。
江礼偏过头,神色疑惑,开口询问了句什么。
“啊?”
江礼见状,微微俯身在朕耳边道:“怎么了殿下?”
朕:……
本来想问他怎么没回复,现在明白了。
这赌场之内太吵了,除非大喊大叫和附耳私语,否则正常交流是听不到的。
思及此,朕也对江礼附耳道:“本宫说,我们去楼上。”
朕指了指楼上,江礼会意,拦着前面给我们领路的小厮。
小厮给我们带到一处雅间,介绍道:“我们这儿什么都有,二位有需要知会小的一声就行。”
朕还在想怎么说什么都有,结果没一会儿便知道了。
朕与江礼在楼上落座,观望了片刻下面乌烟瘴气的赌场,并没有急着去参与。
有舞女撩开帷幔给我们送来了点心和水果。
朕点头致谢,那舞女含情脉脉地瞥了一眼朕,又转身去给隔壁送去了。
朕没在意,便继续看下面热火朝天的人群。
可没一会儿,朕便听到耳边似乎传来了什么异样的声音,像是难耐的惊呼和喘息。
朕想仔细辩认,谁知一旁的江礼倏地站了起来,对朕道:“殿下,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朕茫然地眨眨眼,跟着他出了雅座,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方才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朕:……
这赌坊真是神了,黄赌毒就差个毒了。
不过又一想,江礼与朕都是男的,他做什么这么紧张?
难不成,是江礼定性不足,看不得这种事吗?
朕这么自顾自乐了一番,跟着江礼,来到一处偏厅,房间外有人看守,门上也没个牌匾,只有侧边挂着一个书册图案的浮雕,里面不似楼下吵闹,倒显得静悄悄的。
外面的小厮问道:“二位公子可要入场?”
朕问道:“这里面与楼下有何不同?”
那小厮道:“这二楼的每一间都与楼下的规则不同,楼下只是寻常下注,赌的是钱,但二楼不一样,赌的是别的东西。”
“赌的是什么?”
小厮道:“这个小的不好多说,公子进去试试便知。”
闻言,朕与江礼对视一眼,江礼道:“看来不是常客还不了解其中门道啊。”
搞这么神秘?
朕推开门进去,里面倒挺雅致,屋内的墙壁上挂着字画,还颇有几分书香气息。
正中央是一张桌案,上面放着两个筛盅,一戴面具之人盘坐在那儿闭目养神,面具之下是白花花的胡子,头发也是微白,想必是个年纪不小的人。
那人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开口道:“二位带了什么?”
嗯?带了什么?
什么意思?
朕实在是迷惑,江礼出声道:“敢问老者想要什么?”
那老者一听,奇了:“不知道我要什么还来,还是说,二位不知我这里是做什么的?”
话音刚落,从屏风后转出几人,模样瞅着都是书生装扮,他们一出来就对那老者道:“别等了,快开始吧。”
那老者装模作样将胡子一捋,面具下的眼睛一斜:“你们知不知道这次的东西是什么?”
见他们面面相觑,那老者又自顾自道:“这可是当今陛下亲封的太子亲自书写的笔记!说不定还能预测到下一次殿试的试题,含金量如此之高,老朽怎能不等?”
朕:……
谁,你说谁?
若朕没猜错,当今陛下是朕的父皇,而亲封的太子就是朕吧。
所以是什么?
学霸笔记?
朕什么时候也能被称作学霸了??
朕与江礼脸上皆是无语。
那老者见我们二人沉默,再次问道:“你们押不押?”
“不押不押不押。”
朕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忙拉着江礼从房间退了出去。
谢邀,朕不做学生好多年。
“等等。”
朕脚步一顿,问道:“先生要如何?”
那老者面具下一双浑浊的眼睛看过来:“看来二位真是头一次来,不懂我们这边的规矩。”
朕一愣,下意识道:“什么规矩?”
那老者道:“我们这里,进来便是一百白银,二位若想离开,便先付了这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白银??
还真敢要啊?
你怎么不去抢?
朕有些不悦:“我们这刚进来片刻先生便要收一百两银子,不太合理吧?”
那老者冷笑一声:“我们这里的规矩向来如此。”
朕还欲争辩,谁知江礼却掏出一袋银子放在老者面前的桌上,道:“先生看这些可还够吗?”
那老者用手掂了掂钱袋,道:“二位可以走了。”
出门之后,朕立马质问江礼:“你是不是傻,就真这么给他了?那可是一百两银子,这也太坑了!本宫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