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怎么越过银链把内裤套进去?他尝试了各种方法,还是不行。
除非他乐意让银链从裤子后面穿过去,紧紧贴在他的腿上。
那就叫雄虫解开他的脚链?那听起来很像一个可笑的借口。
想也知道,他不可能这样轻易信任自己。
于是霍尔斯就这样将内裤套上,虽然那冰冷的触感有些奇怪,但是在宽大外袍的遮掩下,应当也看不出什么。
霍尔斯在镜子边打量着自己,他变成了一团雾蒙蒙的白色,看上去很规整了。
所以当雄虫敲门的时候,他沙哑着声音:“请进。”
“啊,这件衣服很适合你!”兰登惊喜地打量了一下霍尔斯。
不像是精神海中的随性,他将袍子系紧了,遮掩了他满身的伤痕。
他那冷漠轻蔑的神色也褪去了些许,看上去情绪变得温和了。
兰登准备帮他治疗眼睛。
“我查过了,你的眼睛是一种白链球菌感染导致的结膜炎,会暂时有一段时间出现视物不清的情况。只需要滴这个眼药水,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
他拿出了小套盒,里面装有眼药水和缓释液,需要按比例混合。
兰登没有说的是,这瓶拇指大的药水是这只雌虫身价的四五十倍。
兰登示意他躺在小床上,由他来帮忙滴眼药水。
雌虫从浴缸里坐了起来。
他腿间的银链已经被体温捂得温热,小床摆在洗漱台和浴缸的中间,他躺在浴缸里看不出什么,但是一旦挪到小床上……
霍尔斯缓缓站起身,他总担心一件事……
兰登看见雌虫的精神体一直有规律地晃动着,一抹淡淡的代表着焦躁的红色跳了上来。
他怎么了?
兰登偷偷截取了其中一片波频。
这一次他的操作很完美,精神力劈成丝,可以融入到雌虫的精神海里去。
因为极其细微的缘故,雌虫完全无法发现。
相应地,他的支配权也大大减弱,相当于只是放了一只眼睛或者一双耳朵进去,对改变他的想法完全无能为力。
兰登的手很稳,按照说明书将眼药水和舒缓液混合。
“内裤……”
内裤怎么了?
兰登忍不住分出一只耳朵去听。
内裤买小了?买大了?
他是觉得勒得慌还是太松垮?
雌虫显然担心得要命,他看起来正慢慢往这边挪,然而全幅心思都放在了他的内裤上。
唰唰。
精神力的波频晃动得更为猛烈,透露出他的焦躁。
兰登将滴眼液调配完成了,而霍尔斯也即将坐在小床上。
就在雌虫坐下的一瞬,银链也被拉扯到了极致。
一幅画突然从他的脑海中跳了出来,直接出现在兰登的面前。
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链子归位的那一瞬,一条黑色的内裤也被拉扯着带走,大喇喇地挂在了两根银链的中间,像是随风飘荡的风筝。
……
兰登听到霍尔斯轻轻舒了一口气。
好在他想象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裤子还好好地穿在他身上。
兰登咬住唇角,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意,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笑出声。
他不过是仗着雌虫现在看不见,所以可以放肆一点。
雌虫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他绷得直直的,像是一块刚从森林里锯下来的木板。
“躺好。”兰登摸了摸他紧绷着的脸颊,想让他放松一点,但是语气中的愉悦出卖了他。
雄虫很高兴。
霍尔斯挪了挪腰,让自己躺得更直一点儿,这样就可以用臀大肌的力量,挽留住他的裤子。
他睁大眼睛,等待着那一滴药水落入到他的眼睛里。
很快,水波带着放大的功能,落了下来。
就在那一瞬,笼罩着的乌云从他眼中层层散去,他看见了一张,比虫神身边的安琪儿还要温和的脸。
他唇角微微上翘,颊边有一个梨涡,连日来困扰着他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答。
霍尔斯的心被狠狠击中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酸软,忍不住用手指抓了抓身下的垫子,揉捏出了一点儿褶皱。
是的,他确实是温柔的。
看起来软和纯粹。
他是善良的。
虽然霍尔斯不喜欢以貌取虫,但是,在他为他带来光明的这一刻,在他微微笑着,温柔地将指尖落在他的腮边的这一刻,他确确实实相信了,这世间真的有神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