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冠语迎上去,“今天也听不少人提起过秋姨。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沈静秋呵呵一笑,“保养得好而已,”她拍了拍身旁缩成鹌鹑的沈儒崚,皮笑肉不笑,“我儿子都二十多岁了。”
秦冠语这才看了沈儒崚一眼。
青年安静地站在母亲身旁,眼神无辜,笑容乖巧,好像是害羞,低头看向脚尖,手指紧张地蜷了蜷,像个安静的小王子。
如果他昨天没有不要命地当街拦截他的车子,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对骂,这幅乖顺的姿态可以完美骗过所有人。
会伪装的小骗子。
秦冠语盯着沈儒崚的眼睛,笑意盎然,“秋姨的儿子?我见过的。他很活泼。”
沈静秋眼皮子直跳,故作惊讶,“见过?什么时候呀?他才刚回国没多久怎么就和秦总认识了?”
沈儒崚头埋得更低,尴尬地脚趾直抠地。
秦冠语:“昨天,在我公司楼下。他和我侄子好像有些误会。”
“是吗?”沈静秋装作糊涂护短:“我们家小崚年纪轻玩心大,意气用事和年龄小一点的小朋友起了争执也……”她迅速转移话题,“没出什么事吧。”
曾卓文好奇道:“冲突,不能吧。”
他皱眉,“你是说沈崚和晋立承两人吵起来了?”调侃道:“晋立承才消停了几天,昨天又干了什么大事?”
不是他针对晋立承,实在是刻板印象难以打破。
一个从小到大惹祸不断的熊孩子,和一个自幼乖得没边儿,长得又乖巧的好学生,他心中的天平自然而然就向好学生那边偏移。
秦冠语默然片刻,没回答曾卓文的话。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儒崚,似笑非笑道:“沈先生,昨天的事情我还没给你一个交代,你怎么就先离开了?”
沈儒崚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半晌没有说话。
曾卓文没看出沈儒崚的尴尬,插话道:“发生什么事了?”
秦冠语:“我侄子和沈郁……”
“其实我也有错。”沈儒崚谎话张口就来:“我之前倒时差没睡好觉,晚上出去散心碰巧遇上有人飙车。正好我认出车队领头的是秦先生的侄子,所以谎称是其他成员的家属,想通过秦先生,教育一下那群小孩。毕竟他们年纪都不大,那种危险又扰民的运动,还是能不沾就不沾。”
秦冠语话被打断,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他紧紧盯着沈儒崚,唇边溢出不屑的轻嗤。
小骗子胆子还挺大。
沈儒崚一字一句满是礼貌,抬头看向秦冠语,语气抱歉,“昨天给秦先生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秦冠语嘲讽的话就要说出口,却在看着沈儒崚的脸时忍不住发愣。
太像了。
无论是五官还是神情,都与记忆中的那人如出一辙。记忆里那人张口闭口都是谎话,清澈的瞳孔里总是充满狡黠,像幼狐一般,活泼又灵动。
可也不是一模一样。
记得那人和自己关系最不好时,也常和别人发生冲突。正是年少意气无法无天的时候,总有几场应付不过来的拳脚官司。那时候他身上总是带着擦伤。有的能恢复如初,有的却要留下伤痕。
秦冠语记得,那人眼角留下过一道细小的疤痕,常被厚重的刘海遮盖。而眼前的青年皮肤光洁如初……也不算光洁,那处如今落下了一个很小的黑痣,乖顺地垂在眼尾,将所有桀骜与不驯全都掩盖起来。
秦冠语忽然觉得呼吸一滞,将所有措辞尽数咽回肚里去,干巴巴道:“不麻烦。”
沈儒崚挑眉,没想到现在秦冠语这么好说话。
他还以为要费好一番口舌,才能说服秦冠语放弃追究昨天的事儿呢。
长大了几岁脾气也变好了?
沈儒崚眼睛一亮,笑了笑,得寸进尺道:“那秦先生,你昨天说你会管教你侄子,不会让他继续带着别人家的孩子进行那种危险的运动。”沈儒崚眨眨眼,满眼期待,“还算数吗?”
好像一个热心过了头的没头脑正义好青年。
秦冠语被他的表情弄得有点恍惚,好一会儿心情才平复下来。
他目光怀疑地看向沈儒崚,眉头一跳,问:“沈先生倒是很关心我的侄子。”
沈儒崚拉扯道:“做事有始有终是一种优良品德。”
如果晋立承能离他们家沈郁远一点的话,他肯定不会关注那个熊孩子一点儿的!
秦冠语面上被他逗笑,问道:“沈先生刚从国外回来,冒昧问一句,您学的什么专业。”
沈儒崚回忆道:“心理学,怎么了吗?”
秦冠语:“那正巧,不知道沈先生愿不愿意,来我家做一段时间的家教?”
沈儒崚不明所以,“啊?”
家教?辅导作业吗?
用他死去七年的大脑?
秦冠语微微一笑:“我的侄子和沈郁最近住在我家,我平时工作很忙疏于管教,正在给他们找个靠谱有责任心的家教老师。今天听您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您挺合适的。”
沈儒崚又惊又喜,“真的吗?”
他正愁没机会没理由接触沈郁。还想着偷偷去沈皖公司应聘,增加接触沈郁的可能。没想到瞌睡了有人给递枕头。
秦冠语,可算做了件人事儿。
沈儒崚不顾沈静秋的劝阻,连连应下,“成!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