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在三省茶坊结了茶钱,马车回归原本的路线上去,一直把他们带到一栋建筑前,而沈湛对这里并不陌生。她看着门口高挑的幡儿和正前方匾额上斗大的“如意”两个字,小声对殷介说道:“殷大伯,我们来这不合适吧?这样是让谏官们知道......”
殷介没等她说完便道:“怎么会,你今日又没穿官服,哪个谏官认识你,我好歹也是宁国侯的公子,九公主的驸马爷,谁有这个狗胆!”殷介心里巴不得有谏官看到沈湛。
原来这里正是城西勾栏院内的如意赌坊,按大渊律,六品以上官员是不得进入赌场的。殷介想着只要把钱输光,用沈湛的名义去赊筹码,这件事早晚会让谏官知道,到时候,殷介想到这里,脸上又挂上了一些笑容。
沈湛听完殷介的话,心里又纠成了一团,沈湛想,原来心痛不是想象出来的,是真实的觉察到了心的绞痛。她按下这份痛,专注在眼前的境遇上。她露出不敢进赌场的样子,“这......”。殷介终于有些不耐烦,拽着她的衣袖往里带,“你怎么磨磨唧唧的,走,我带你玩一把。”
实际上沈湛对这里并不陌生。托赵以安的福,这里大部分游戏和玩法,她都知道。不过,她装作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东瞧瞧西看看,时不时露出惊讶的面色,仿佛乡下老汉的一次进城一般。
殷介带着沈湛转了一圈,把每桌游戏的方法都将给她听。最后停在摇骰子的赌大小的桌前,这桌游戏很简单,客人和庄家分别摇骰子,比点数大小。殷介把其他赌客推开,自己站到庄家对面,傲慢地说道:“赌大。”说罢和庄家同时摇晃装有骰子的竹筒,骰子碰撞筒壁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这声音勾动其他赌客很快进入角色,纷纷跟大或跟小。猛然,殷介和庄家都把竹筒扣在赌桌上,殷介掀开竹筒,三个骰子556,顿时桌边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这可是少见的高点数,当然殷介就不那么开心了。
一局结束,殷介把沈湛拉到桌前,将骰子装会筒里放到她手上,叫沈湛也来赌一把,殷介问道:“赌大赌小?”
“啊?这个......”沈湛低头看向骰子筒,仿佛在纠结“大”好还是“小”好。殷介有些不耐烦,说道:“这有什么可纠结的,赌小好了。”
“好,那就赌小。”沈湛说着晃了一下竹筒。
殷介眼睛都亮了起来,恨不得上手按着沈湛摇骰子,他迫不及待说道:“对对,就是这样,把它拿高一点,使劲摇。”
沈湛拿起竹筒,却突然“嘶”一声,然后脸上扭曲起来,手捂住肚子说道:“诶呀,不行,我肚子疼,我得去趟茅房,你再来一局等我回来。”说完把竹筒塞回殷介手上就从人缝中挤出去了。殷介想拦已然来不及,正在气恼时候,只听周围的赌客催促道:“诶诶,别站着茅坑不拉屎,你上还是不上?”
殷介哼了一声,道:“赌大。”对面的庄家微微颔首,率先摇起骰子筒来。殷介右手倒拿竹筒,底托反而来到了上面,他握住竹筒壁,用两只手指按住底托,就这样用一只手摇了起来。赌客们也看得新奇,都跟在殷介身后下注。殷介劈里啪啦的声音还没停止,整个赌场却骚乱了起来。两队手持铁尺的衙役冲进如意赌坊,其中一人喊道:“停下停下,例行检查!”
殷介一听暗叫一声不好,扔下竹筒就想溜走,可惜被眼尖的衙役喝止。就在这时,又从外走进来一位官员,身高七尺,凛然有风,一双寒目扫视赌场一周,那官人说道:“本官临康府尹,今日例行检查勾栏院,所有人等两边站好,如若妄想扰乱秩序,本官严惩不待。”
随后,衙役们引导赌客分站两列旁,寇淮安走过去,向几人问了姓名住址,距离殷介越来越近。殷介在脑力瞎编了一个姓名,心里边对沈湛狠的死死的,偏生这个王八蛋运气这么好。这个时候寇淮安已走到殷介面前,寇淮安一双眼睛冷冷看着殷介,大量他的穿着。殷介不知道为什么紧张的要死,还没等寇淮安问话,他便一股脑说出来:“本人殷悦,建州府福安人。”
寇淮安冷哼一声:“本官问话了吗?”
殷介哪里受过这等不给面子待遇,又不能发作只能强忍,脸上的肌肉隐隐抽动,他回答道:大人没问。”
寇淮安又道:“殷悦?宁侯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儿子?”
殷介心里一惊,连忙否认道:“什么宁侯,我不认识什么宁猴母猴的。”
“带回临康府。”
“你敢?!”
“哦?本官为何不敢啊?”
“你你你你!”殷介用手指着寇淮安连说了好几个“你”,最后心一横,道:“你可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