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天生的神探,但绝对是天生的出气筒。
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大多时候,她都只是在家外面徘徊,等到死鬼老窦鬼混回来再跟在后面一起回家,又或者等到家里的灯熄灭,悄悄地溜进去,杜绝发出任何声响惊动卧室里的人,就能窝进沙发里获得安身之所。
认识了阿泰之后,这样的日子才有所改变。
虽然,她一样会不定时地被赶出家门,但她不再是一个人。
当她再饿肚子,阿泰会偷拿出家里的零食分给她裹腹,而投喂的习惯一旦养成,长大后就演变成了他煮饭给她吃。
顺理成章地,既然饭都喂上了,书自然也要供予。
反正,他自己是读不成的,也早早牵涉进了江湖的泥潭中,跟身边所有鸡寮出身的伙伴一样。
但她不同,他也不想她沦落到同样的道路去,鸡寮里凭什么不能飞出金凤凰呢?他托得起。
点托啊?先是泊车,挨得一日大佬心情好给爽快小费,就赚得多一日的学费,再之后就是在每次争端中都豁出命去搏出位,逐渐逐渐混出头。
混到,她学费变得再高他都给得起。
混到,他劈友换得她解剖,一样的满手血腥,却黑白分明。
他依然为她下厨。很正常不是吗?怎么可能让她下厨呢?她的手可是做医生的手,而他,一个劈友如切瓜切菜一样家常便饭的古惑仔,替她沾荤腥是他应份。
阿泰将切好的排骨倒入了铁锅,手上动作没停,脑海却浮现了他们曾经天真的话语:
“等我读完出来做医生,赚好多好多钱,这样你就可以退出江湖,专门做我的家庭主夫。”
“切。”
“你不做,我找第二个做咯。”她很洒脱地丢出B计划,看样子并不像激将法。
“你敢找,我就劈死他。”他没好气地去咬她脖颈,辛辛苦苦供她变得优秀再拱手让人,难道他长得像傻子吗?
“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答我。”她被他亲得发痒,哼笑着给他多一次表态机会。
这一次,闷闷的声音自她的肩窝冒出:“好啊。”
明明两个都不是天真的人,从小看惯了江湖残酷,但为什么,那时候会说出那么天真的话,还将之奉为目标呢?
想得太美了,不是吗?
所以才会招致厄运的注意吧。
“喂!”子晴的声音打断了阿泰的沉思,她自背后抱他,含含糊糊地叽叽喳喳抱怨着:“还要等多久?我好饿,还不如让我吃外卖。”
够火候了。阿泰抛锅收火,将新鲜出炉的糖醋排骨盛入碟中,挑出了一块吹了又吹,转身递送到这个“叽叽喳”的嘴边。
不错的封口费。子晴咬食下排骨,酸甜得当的口感让她很满意。
阿泰挑了挑眉,将整碟排骨抄起摆到了身前,不用说子晴也知道他什么意思。
值不值得等?
当然是值得的。
子晴不理他邀功的派头,施施然接过碟子端出了厨房。
等到丰盛的三菜一汤齐备上桌,天已经铺满寂蓝,离八点还有一个半钟。
期间,阿泰的手机接下了三个电话。
阿猫打过,阿肥打过,阿火打过,就差阿和。
他统一回复:“就快。”
他确实吃得很快,很香,饿死鬼没吃过饭一样。
而刚刚还喊饿的子晴却吃得很慢,每一筷都似评审要打分一样细细品味。
在他放下碗的时候,她朝他伸出了手,接过了空碗,为他舀了一碗莲藕猪骨汤。
没带莲藕也没带猪骨,空空得个汤水泛着油花。
她递回碗给他,笑容平淡:“我吃得会好慢,你陪不了我。”
阿泰端着汤碗,没有喝,定定跟子晴对视,好一阵子,他一口喝尽了碗中汤,放碗,起身拿起披在椅背的黑风衣,就此离开。
“我走了。”他说。
子晴没有起身送客,而是继续享用这对一个人来说太过于丰盛的晚餐,慢条斯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