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被放下来后,一直倔强凝视不出声的鱼蛋妹稚嫩的内心被迫接收事实——自己没有妈妈了,她大哭出声,嚷嚷着要回去鱼档工作,仿佛只要回到习惯的日常中,一切也都会变回原样,妈妈也不会死掉。
鱼档老板燕芬安抚着鱼蛋妹,承诺以后会照顾她,但是鱼蛋妹根本听不进去,只一味闷进她怀里嚎哭着,拒绝接受现实。
直到她零星听到四仔确认了妈妈的死因是谋杀,陈洛军问龙卷风怎么办,而龙卷风回答:交给警察。
她不再哭泣,只是抽噎着不断颤抖。
燕芬将她抱回了家里。
“睡吧,睡着你就会好过一点。”燕芬只能这样安慰她。
她根本睡不着。好一阵子,鱼蛋妹起来了,她看着不属于自己的家,内心更加空洞。
她打开了窗,跳了下去——
她逃出了燕芬的家。
-
门被敲响了。
“请进。”娉婷稍稍搁置了手上的工作,看向了门口。
门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老板。”鱼蛋妹抽着气亦步亦趋地走近了办公桌,她在努力维持自己老成的样子。
自她格外倔强的神态跟红肿的双眼中,娉婷明白,她来找自己是认真的,所以,娉婷也回以同样的认真,唤她:“韩仪贞。”
韩仪贞,是鱼蛋妹的大名。
老板知道。韩仪贞差点又要哭出来,但她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直到出血,以痛止痛憋回去了眼泪,她悲恸地仰望娉婷,求助:“老板,我想请你帮忙。”
……
夜,陈洛军戴着简陋的糖果片+毛巾的自制面具守在了路上,他打扮成这样,就是要伏击那个害死鱼蛋妹妈妈的家伙。
然而,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另外三条友,戴着狮子老虎豹的面具,但一眼他就认出是四仔跟信一,还有个不认识的估计也是他们的朋友的家伙。
他们默契地将那个人打了一餐饱,再潇洒地逃之夭夭,很是畅快。
“喂,刚刚出手好重喔,真的没关系吗?”出气后,善良的陈洛军又不免担心起来会搞出人命。
“放心啦,刚刚走时候那条柴还叫得好有力,没事噶!”十二少不以为意。
确实,即使被打得遍体鳞伤,那个人也没死,在呻吟好一阵子后还能扶着墙爬起来慢慢走去医馆的路上。
只是,痛得要死的他没注意,周围人家异乎寻常的安静,仿佛根本无人在家一样,可那么多的人,怎么会同一时间出家门呢?
他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他身后狭窄的甬道墙上不知何时缀上了两个身影,一大一小。
他什么也不会知道了。
-
信一快活地蹦哒回了家,一进门就冲到跟正在沙发上看书的娉婷面前,从牛仔外套的内袋唰地展出了呈扇形的纸钞献宝:“看!我今晚的战绩!”
“嗯?今晚不是三缺一了?”娉婷捧场地问。
“没错,今晚有大水鱼入场咯~”信一兴高采烈地还用手模仿起鱼游动的样子,窄细的腰也跟着扭动得灵活。
得戚完,信一便骄傲地把钱恭恭敬敬双手递给了娉婷,大概是上供的意思。
“不留着用吗?”娉婷并不缺这点钱。
“留着都没用啦,只有赢阵时好玩嘛,给你先最好嘛。”信一又伸手作请状,接过了娉婷正在看的书,把这钱当书签夹进去,合上书放到了一边的茶几上,坐到沙发上,做惯势地还要将娉婷抱起到自己怀里,絮絮叨叨跟她说今夜发生的事。
他们几个在揍完人后意气相投,还一起打起了麻将。
“陈洛军虽然打麻将麻麻地,但够义气!”信一已经认同接纳了陈洛军成为自己的兄弟。
“咁你还赢走人地辛苦钱啊?”娉婷仿佛不忍心地提醒,伸手去轻扯信一的领带。
“麻雀台上冇兄弟嘛。”信一假模假样地遗憾叹息,随即又演起伏低做小的神态,可怜地去咬娉婷的耳仔,求道:“为了照顾他,老板你发发好心,让他转正咯。”
这个鬼马精,知道女朋友怕痒,还总是故意去惹。
果不其然,娉婷躲了躲才接过他的话:“车行那份?”
“车行得,其他都得,只要需要,他咩工都做得!”信一替陈洛军打包票,但打着打着重点就歪了,“他以后有没有钱再输给我,就看你,大善人!求你发发慈悲咯!不行,我肉抵给你啊~”
怪不正经的。
也就娉婷受得了。
嗯,非常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