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条理分明讲得冷静,但赵怀鑫听后却愈发惶恐迷茫,是了,就算侥幸逃得了这次难,但她难以保证没有下一次。因为她没办法控制一个赌徒不再赌,只要她还是这个赌徒的资产,就一定会再一次被送上赌桌之上做抵押,然后,输出去,任人作践。
“老板……”惊慌失措中,赵怀鑫抬眼寻求娉婷的指引,她渴望她能再一次帮助自己,但又没那么厚脸皮儿而说不出口,只能就这么嗫嚅着。
“昨天,那些人来的时候,你想跳窗跑。”娉婷见赵怀鑫的迫切酝酿的差不多了才继续慢慢说话,“五楼喔,你都敢跳。”
“我不想被抓去……”赵怀鑫低下了头,苦涩道,“我真的不想去做……”
有头发,谁要做瘌痢头?
“所以昨天我才会选择帮你。”娉婷的赞赏声音一下子离赵怀鑫近了许多,原来,她起身走到了赵怀鑫身边,还将手搭在了赵怀鑫的肩膀处,像鼓励,也像施压,“现在,我也可以帮你,不过,不是无止境那种,是一劳永逸的。就看你,要做一个孝顺的鸡,还是一个独立的人了。”
赵怀鑫困惑地消化了一番明白了娉婷的意思,顿时惊骇地仰头看向娉婷,只见得她温和的笑脸。
“命你都敢搏,死都不怕,不会怕我帮你吧?”娉婷又轻轻拍了拍赵怀鑫的肩膀,“慢慢考虑下。”
在赵怀鑫心绪不宁之际,娉婷并没有趁机催促胁迫,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摆事实:“不过,等到有人再次上赌台,就会太迟了,到时,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娉婷放开了自己的手,顿时,肩膀一轻赵怀鑫反而更加恐慌,感觉自己要抛弃了一样着急地抓住了娉婷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老板……”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娉婷的手上,“帮我,求你,帮帮我!”
“好啊。”如同答应一个举手之劳一样,娉婷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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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寨,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连道友都可以在街上公然“追龙”,于是,日常中发现街道上横着“咸鱼”也同样是司空见惯的事,不值得人大惊小怪。
但这不代表这不是麻烦,尸体如果一直丢地上,等腐烂了也是影响到周围居民的生活的。
“哎呀,死边唔好偏偏死我这边,真系,影响我做生意嘛!”卖干货的芬婶对着龙卷风嘀嘀咕咕地抱怨。
“咪激啦芬婶。”龙卷风一副这不算什么的浮夸样子安抚人,“现在咪就是搬紧咯,等一下你再用清水冲冲,就当提前打扫卫生嘛。”
“嘿!”芬婶认命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站着也是站着,就继续跟龙卷风唠起了家常。
在城寨,普通居民都不害怕龙卷风,因为他与人为善,从不端架子。
赵大头的尸体被运走了,很顺利,没有节外生枝。龙卷风还在跟人闲聊着,娉婷收回了注视他的目光,转移到自己手上的书页里,阅读道:
“近来最受重视的经理人资质是对人亲切和蔼、乐于帮助他人,以及沟通协调的能力。但光有这些资质还不够。
事实上,运作优良的组织中绝对会有个不出手帮忙、不与大家和睦相处的上司。这种上司不易接近、要求严苛,却往往培育出最多的人才,比那些讨人喜欢的管理者赢得了更多的尊敬。
他要求员工拿出一流的工作表现,也这样要求自己。他设下高标准,期待大家都要做到。他判断是非时对事不对人。他看重一个人是否诚信正直,而不是只以知识和能力论高低。
如果经理人缺乏这样的资质,无论他多么受人欢迎、多么乐于助人、多么和蔼可亲,甚至多有能力或多聪明,都是危险人物。这样的人既不适合当经理人,也不符合绅士的资格。”注1
念完,娉婷合上了手中那本《管理》,闭上了眼睛,然后,她闻到了久置其中而习惯忽略的气味。
纵横交错的街道上鳞次栉比的明渠散发出来的冗长臭味,还有街道食肆、私家厨房里散发食物香气,它们交织,飘荡在密密集集的握手楼里,开着风扇也散不透,发闷混合成令人恶心的味道。
城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