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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告诉你的事并不多。”卓荧坦言,“虽然,我很了解他。”
很矛盾的形容,如了解一个人,又何以可说不多?
贺冲静静等着卓荧继续,时间很多,他并不着急。
“贺瞳是个麻烦。”卓荧继续定论,没有在死者亲属面前为死者讳的概念,她看向了自己雕塑的“贺瞳”,表情带上了些困扰,“他打跑了我原本的模特,还弄碎了我的作品,然后,他赔偿我的方式是他来做我的模特,所以,为了塑像,我必须了解他。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实现承诺,这副塑像并没有真正完成。”
说到最后,她垂下眼眸不再去看那半成品,流露出可惜的神态。贺冲这才明白,原来,贺瞳的塑像脸部写实细致而上半身粗糙并不是一种艺术表现形式,而是它本来并不完整。
失落并不影响卓荧继续陈述,她说话很有条理,也很简洁,甚至过分得像在做笔录,缺乏人情味,而贺冲一直静静听着,没有感到不适,她淡然的声线像晴光下被晒得发白发旧、松松垮垮的警戒线,让他轻易就可拨开,进入到他们的过去之中。
他知道了贺瞳在卓荧的舅舅阿文邀请下成为了地下拳手,打比赛的样子很凶,像一头野兽终于能够得以释放自我,她是看他比赛才捕捉他塑像上的神态;知道了贺瞳跟她提过自己,说塑像完成之后他要买下塑像寄给他……
他还得以了解贺瞳跟这个女孩的相处方式很松弛,一如他跟那无法定义为恋人的限定女伴。只有这部分他无法理解,因为他认识的贺瞳不像会这么做的人,她形容的很到位,贺瞳就是野兽,他霸道而放肆,想要拥有什么就一定会追逐到手,如他想要自由就在十八岁时候离家出走再也不归……不像他,无论什么都藏在心里,自我围困。
但这样的违和,或许是因为,贺瞳碰到的是她。贺冲凝视着卓荧,视线在她五官上流连,他有着异于常人的观察能力,早已经将她的模样特征记得清楚,但未知的渴望仍觉不够,诱他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重复描摹,乐此不疲。
贺瞳一定很喜欢她,才会跟着她的节奏走。
“那天雕塑结束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我只知道他又要去参加一场拳赛,后来……就听到了他的死讯。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你还想了解,你要去找阿man才能知道。”卓荧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事讲完了,至于其他部分,就贺冲去找阿文了解了。
“我写地址给你……”
“请你带我去!”
他们的声音同时响起,却是不一样的意图。
“我住长洲的,对这里不熟。”贺冲补充了一句,恳切求助的模样,“拜托你。”
卓荧不是很想动弹,但这并不是很过分的请求,她又看了看手表,时间也还早,于是,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贺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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