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念打量着阿杰,比起上次那样,现在他看上去好了许多,只是脸跟右手还缠着棉片跟绷带,“你可以出院了吗?不多修养一下吗?”
“你不来看我。”阿杰惨然一笑,“所以,我就自己过来找你了。”
“我又不是医生,你不会想要我去照顾你吧?”顾念回答得很不客气。
“不是,我没有,念念,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杰连忙摇头,他怎么敢奢望她照顾他,但是,她连看望一下都不愿意,这让他很难受,也很害怕,“念念,你出去,是要跟谁约会,别的男人吗?”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很清淡,却刺激到了他。
“念念,你别不要我。”阿杰不由分说挤进了屋子,反手带上门,向着顾念着急地解释着,“念念,我很快就会养好伤的,我问过医生了,到时候我可以做镭射手术的,只要做多几次,我的脸就会恢复了!念念,不要嫌弃我,不要去找别人。”
他自顾自惶恐地述说着,一步一步逼着顾念后退靠在了墙上。
“念念,我很有用的,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的,真的,相信我。”
看吧,再卑微也好,他还是能够仗着体格优势将她困住。
关了灯的房间,也并不全然黑暗,窗外透入冷白的路灯灯光来,为着现今的发展造势。
下一步又是什么?
这期间顾念一直沉默着,让阿杰的心更是焦灼,现在的他,可没办法接受她的拒绝。
“什么都愿意吗?”幸好,在局势即将失控前,她一句话又将情势逆转了。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立即猛地点头,克制地停在原地,等待她下一步的指令。
于是,他看着她对自己伸出了手,触碰到了他脸上的固定棉片的胶带,然后,唰地,她撕开了胶带。
霎时,伤口暴露出来,狰狞。
阿杰早就在这段时间学会了忍耐痛楚,所以,他此刻只是皱了皱脸,继而茫然地看着顾念,不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
“过来。”顾念捧住了阿杰的脸,故意地用力,按压在脸的力度将好不容易愈合伤口扯开,迸裂出血柱,一如她上次见识的美丽。
好奇地,她凑前用舌尖舔了一下,随即皱眉:好看,但不好吃。
“我喜欢你的伤口。”对着困惑的阿杰,顾念轻笑着,有商有量的口吻,“不要去掉比较好哦。”
她是在说,她不介意他的破相吗?他是听错了吗?阿杰的认知有些混乱,但很快,他就想起来顾念的前男友来,除了惹眼的红色莫西干发型外,那个家伙,五官上也有着许多的穿刺饰品,身上也有许多刺青。
她就是喜欢这样的吗?阿杰的视线投向了顾念,一如既往的,除了发夹,她身上完全没有任何饰品的存在,圆润的耳垂上没有,纤细的脖颈没有,修长的手指上没有……干干净净的。
“不行吗?”见他迟疑,顾念也不强求,眼中的兴味迅速消退,“那算了。”
“我愿意,我愿意。”阿杰连忙揽住顾念挽留,只要她肯搭理自己,只要她喜欢,“无论多少条疤都好,你来划都可以,我忍得到。”
“那倒不用,再多就太花了。”顾念笑了起来,满意地端详着那伤口,轻声细语,“这样就好了。”
奖励一样,她亲了亲他的唇。
怎么够安抚?他趁势吻向她,索取更多。
于是,他吃到了自己血的味道,在她的舌间……
腥甜充斥了房间,增添着糜乱的香氛。
刚缝好的右手还是没办法用力动作,阿杰只能用左手死死地箍着顾念。
他脸上的血已经干涸成血痂,就像一口红色的嘴笼一样。而早前滴落到了身上的血,则被不断溢出的汗水冲淡,汇出粉色的河流。
顾念手提包里手机响动着,但她已经无暇去接听了。
“念念,好痛。念念,真的,好痛。”他在她耳边哀声乞怜着,博取着她的同情,以求她给他一些甜头去止痛。
如果她不给,他就自己要,如果她愿意给,他就加倍拿。
他迫切地需要着她。
快慰镇压着痛苦,又在恍惚之中与之共舞,纠葛成无法停歇的魔念。
像什么诡异祭祀的仪式,孕育疯狂的爱欲,黏稠,滑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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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的遭遇令到铁头意识到,一味的忍让也只会一再被欺压,在这里他们这些人要想继续过得好,就必须让欺负他们的人付出代价。
下定了决心,他潜进了高捷的地盘准备动手,恰好,碰上了高捷要对三合会的江口动手,他的存在刚好救了江口一命。
就此,他们展开了合作,他们帮江口下黑手,江口给他们运作合法身份,他们得到了认可。
铁头甚至还办起了一个公司出来,凝聚齐人想要过上正当寻常的生活。
“这些钱,我想都交给阿杰,以后就让他来管以后来照管新来的同胞,怎么样?”收下了华侨商家给的保护费,铁头始终还是觉得对不起阿杰,想将钱交给他来打理,像把栗子车交给他一样。
然而,铁头被拒绝了。
“我要走了。”阿杰平淡地笑了笑,“过来只是跟大家一起庆贺而已。”
“你要去哪里?回去?”铁头视线触及阿杰脸上的疤痕,更是不安,但,他又注意到,阿杰的左耳上,多了两个金属的耳饰,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上的。
“还是在这里,只是离开新宿,到时候还有事的,电话联络。”阿杰说完朝众人一一点头示意,转身离开了,留下伸手欲挽而不能的铁头。
阿杰知道,不能怪他们的,只是他运气不好才受了劫难。
但人心非机械,他很难完全理性去彻底接受,还是带上了怨气。
不过,幸好,她是不会嫌弃他的。阿杰看向了橱窗前驻足观看的顾念,夕阳镀下,她也是闪闪发光的。
他的目光变得温柔,上前拍了拍她,“我的事结束了。”
“嗯。”顾念应了声,指了指里面的绞丝饰品示意,“你戴上的话一定很好看,就在这边,再打一个。”
她说完才抬头看向他,期待的眼神,笃定的微笑,“好嘛?”
她不能做的,克制的,都可以放在他身上,因为——
“好啊。”他是一定会答应的。
只要她喜欢。
观赏箱里,脑子坏掉的斗鱼遗忘本性,撕裂自己鱼鳍,撞击到遍体鳞伤,只为求偶异种的金鱼。
而金鱼只需在旁无辜,静静游过散落鳞片的白石底。
各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