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其他的没什么,都是些磕碰导致的皮外伤了。”
陈星尘长舒了一口气,“哦,哦,那就好。”
白鸽看她情绪好似舒缓,语气却反而严肃起来:“不好。虽然术后恢复没什么风险,但好歹也是伤筋动骨的,她也至少该在床上休息一周,哪能手术当天就开始下床走路的?”
陈星尘:“啊......?难道是为了......”
白鸽:“对,为了你。她执意要自己照顾你,不许我请护工。白天我还能照应一下,晚上就只有她自己了。我每天早上来送早饭,看到她就趴在你床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宿这样睡的。”
“......” 陈星尘想起刚刚醒来的时候,梁洛雨紧攒着自己的手。原来这两天她真的一直如此......注射液冰凉,她在用掌心的温度帮助陈星尘驱寒。这会儿她不在了,陈星尘发觉注射进身体里的药液确实寒冷。
白鸽:“好歹现在你醒了,我看她轻松多啦。这孩子身上的执着劲,比起你只多不少。”
陈星尘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是对她们的夸奖还是无奈,“白鸽,那不紧急的部分呢?你有没有好好帮她查一下。”
白鸽:“嗯。重度贫血,引发激素水平长期偏低。其他器官和指标,都是正常的。梁老师的报告没有问题,他对小雨的身体状态是了解的。我记得他的记录里说,小雨不喜欢吃东西,加上每日例行抽血,久而久之便造成贫血了。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没精神,觉得身体绵软无力。”
陈星尘:“嗯......”
白鸽:“等你们出院,多花些时间调养吧。你们还年轻,我估摸着有个大半年时间,就能恢复过来了。”
陈星尘听到这个信息,总算是心安了,她打起精神回复到:“好,我知道了。”
白鸽:“说来也是奇怪,她身体这么弱,却在那爆炸现场能把你整个人扛出来......我听她讲了你们的经历,真的是很险啊。”
陈星尘:“唔,说到这个,我们在这里安全吗?对于实验室的事故,新闻里怎么说的?”
白鸽:“就是实验事故。听我同学说,德国使馆出面很快平息了这件事,没有人来调查。而且已经三天了,我想应该是安全的吧?”
陈星尘:“他们没有查到梁德铭?”
白鸽:“没有。对哦,你搞定梁老师了吧?实验室被炸毁,他也没说什么,看起来是如你计划,他准备放弃研究了?”
陈星尘没有回答白鸽,看来梁洛雨告诉白鸽的故事经过,略去了梁德铭的遭遇和地下冷冻室的内容。
陈星尘:“白鸽,你见过梁德铭的妻子吗?也就是,洛雨的母亲。”
白鸽:“没有。只听说师母长得十分漂亮,和梁老师恩爱非常。只可惜,很多年前,她因为车祸去世了......怎么了嘛?忽然问起这个来。”
陈星尘:“罢了,以后再说吧......只是我担心园区里还有摄像头可能拍到过我们......以绝后患,下午或者明天你可以帮我带一部电脑来不?有些记录我还是抹去为好。”
白鸽:“没问题。你可真是厉害,翻哪里的资料都跟玩游戏似的,以后谁还敢用电子产品呐。”
陈星尘:“术业有专攻而已。我还想要有你的医学知识呢,也许很多事情我就没那么困惑了。说回来,还要谢谢你,白鸽。这个计划里没有你,我们也不可能活下来。”
白鸽:“别跟我客气,说过很多次了。”
陈星尘:“对了,医疗费是不是你垫付的。听洛雨说,这医院是你朋友的?”
白鸽:“于儿是我大学最好的闺蜜啦,你刚刚不是见到了?”
陈星尘:“啊?你是说于医生?原来她是院长?啊......她说她是我的主治医师,所以她亲自主刀的?”
白鸽:“是呀。如果不是她,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医疗费你不用担心,她不会和我收的,” 白鸽小声补充到,“要是她知道小雨是梁老师的女儿,只怕要更上心了。大学时候,都是梁老师带的我们。”
陈星尘:“哎,那......也不合适。我们就按照正常住院的费用来算吧?”
白鸽:“你要想感谢她,就回头送她些礼物好啦。你们住在这里远离市区,医疗设施充足,环境又好。这间病房就你们两个人,过几天你能下床了,你们可以多去院子里走走。马上春天了,这里的桃花、樱花都很好看......唉,唯一不好的是,楚萍不能来看你们。”
陈星尘:“哈?”
“嘘......” 白鸽凑近到陈星尘的耳边,笑眯眯的说到,“当年楚萍丢下我,于儿就把她拉黑啦。现在看到她,估计还要骂她咧。”
“噗,哈哈。” 陈星尘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她们的爱恨纠葛,但是听着也觉得有趣。而且白鸽能这么轻松的讲出来,她们关系应该是真的很亲密了,陈星尘确实也不用太过在意麻烦了别人。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梁洛雨回来了,见她提了一大袋子东西。除了酸奶,还有陈星尘惯爱吃的各种小零食。
“聊白医生的情感史呢。” 陈星尘打趣到。
“哎哎,你可小点声!” 白鸽匆忙站起身,少有的局促,“好了,你们俩呆着吧,明天我再来,有事情打我电话。”
“好的,不送你啦。”
目送着白鸽离开后,梁洛雨撕开一包零食的包装,往陈星尘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豆,饶有兴致的问到,“她和你讲什么情史了,展开说说。”
“这个嘛......晚点再和你说。现在,你先过来,给我看下脚踝。然后,乖乖去睡觉。”
陈星尘哄着梁洛雨去睡午觉,直到看着她呼吸起伏的节奏平稳,她才安下心来。自己昏迷的这几天,梁洛雨几乎没怎么睡觉,想到她从来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读书的时候便熬夜做功课,这可不好。
陈星尘一边看着梁洛雨的睡颜,一边拿着手机浏览“大使馆起火”相关的新闻稿件。她并不放心白鸽的判断,定要自己一条一条的检查舆情。
在地下通道的时候,她曾以为自己会死去,而今靠着二人共同的智慧和意志,她们从大火中侥幸活了下来,那就要继续为未来的生活努力。
生活,从不是一件简单事。只要这世上还有你在意的人。
这一世,陈星尘终于对“活着”这两个字,有了完整的感悟。历经生死,如今她确信她与梁洛雨,再也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分开。
为此,她们付出了太过惨痛的代价——实验室地下的阴寒,将会成为她们一生的梦魇。
梁洛雨一直睡到傍晚才起来。简单吃过晚饭,梁洛雨帮陈星尘从头到脚细细擦洗了身子。看着她端水盆时小心又有点笨拙的样子,陈星尘忍不住笑了出来。
“洛雨,我虽然舍不得你这双艺术家的手......但是我发现我还挺喜欢的,好久没看你认认真真的做事情了。”
“是吧?”
“从前......从前,我很喜欢在视频摄像头里看你画画。” 陈星尘直直的盯着梁洛雨的手指,身子陷在枕头的绵软羽毛枕里。曾经的种种回忆在脑海里浮浮沉沉。记忆的影子既是一把残忍的刃,也是一席温暖的床。
“傻包子。”
“洛雨,等过几个月,我们一起去美国吧。我回来的匆忙,你的很多画作都还在我美国的公寓里。”
梁洛雨在温水中把毛巾揉搓开,她没有言语,只轻轻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两人各自躺在病床上,梁洛雨辗转反侧,也不知是下午睡的多了还是精神并未松懈,反倒是睡不着了。
“怎么了,洛雨?”
“我不习惯。”
“唔。是床不舒服吗?”
“床没有不舒服,只是我离你太远了。前两晚我都是睡你旁边的。”
“......” 这两张床并排放着,明明距离不到3米。陈星尘心里暗自笑着,她也何尝不想和梁洛雨睡的近些,可两个人都还病着,医院病房的条件更是不予许她们睡在一起。“乖啦,我听白鸽说了,你坐在我旁边只能趴着睡觉,怎么休息的好呢?”
“我明白,可是我很想你。”
“不然......你过来我右边,我们挤着躺一会儿好了。反正这会儿吊水也打完了......”
“好。” 梁洛雨倒是没有片刻犹豫,动作利落的跳下床,钻进了陈星尘的被子里。她小心靠在陈星尘的肩膀上,一只手环着她身体,避开了她的伤口处的绷带,轻吻了两下陈星尘的脖子。
心头被梁洛雨蹭的暖洋洋的,陈星尘用她自由的那只手轻轻抚着梁洛雨的头发,她不禁把鼻子埋了进去,好好地吮吸着怀中女孩的味道。她因为动作幅度拉扯,背不免有些痛,可她不愿意再放开梁洛雨了。
陈星尘的手拂过梁洛雨的肩胛骨再到腰身,几年残忍的拘禁让梁洛雨消瘦了许多,可透过棉质的病号服,她仍能感觉到少女的皮肤的柔软。
闭上眼,在别墅地下的种种险境又浮现在眼前,她似乎只有这样抱着梁洛雨,才觉得心里踏实。
对于梁洛雨来说,也是一样。
“我们多久没有这样抱着了。”
“好久、好久了。”
“我有办法了!”
“嗯?”
“医院的床,是带滚轮的。”
“!!!”
第二天一早,白鸽走进病房,被眼前的一幕惊到说不出来话。
她哭笑不得的吼向还在睡梦中的二人——
“喂!你们是把医院当宾馆住了?双床拼大床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