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做什么才会让我开心呢?”
“你没感受到过吗?”
“太可怜了,以前,和娜塔莎在一起时,我总是惊恐又迷茫,与卡塔琳娜在一起时,却是怀疑且迷惑。”
希莉娅用胳膊圈住我,“因为你太孤单了,娜塔莎与你在时间上相隔,卡塔琳娜却是被迫与世人孤立。孤单不可避免,只是渴望彼此距离更近一些。”她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你认为我们的相距也很近吗?”
我不想回答,我也无法回答,我把手放在她的脸上,希莉娅蹭蹭我的脸,我们就像是还未睁眼的小狗,在狗妈妈的怀里,耳鬓厮磨。
我突然变得恐惧,我害怕地将她推开,我只是一个和冰块有着相同温度的金属,太过炽热,我会失去我的形状的。
我把自己的路程封锁在一个房间内,渴望这温凉的气氛,使我的心脏平静下来,但是不行,它愈跳愈烈,我快要融化了。
我打开窗户透透气,将目光停留在书桌上,一杆笔,一张纸,像是为我准备好的,只是一张纸,好像不够。
希莉娅坐在沙发上,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并且非常害羞,脸越烤火越热。“好热。”她跑出门去,将脸埋在雪地里,雪甚至因此融化出了个坑。她抬起头来,不知道要望向哪里,风顺着她的脸颊吹拂,吹动她的长发。
希莉娅站起来四处走走,最终倚靠在一棵松树下,那被雪掩埋的地方似乎有一个小瓶子,真是俗套的情节。
她把瓶子拿起来,又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拿到一个,还有另一个。
就这样很快就收获了一大堆这种精巧的瓶子,每个里面都有一张小纸条,木塞的密封性很好,没有水渗进去
她把软木塞拔出来,里面的纸条好像不太愿意重见天日,于是乎牺牲一根松针,把秘密挑出来。
“我不知道娜塔莎婆婆为什么那么温柔地为我梳头,她总是不说话。”
“书上的爱情故事总是千篇一律,男主角为什么会知道谁是女主角呢?”
“为什么人们总是在忙碌着,却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为什么我总是抱着疑问?为什么枕头总是会掉在地上?”
“世间一切的无聊事,全靠读书抒发,故事又总是相似,读书也无聊。”
“壁炉的火是最温暖的,还有娜塔莎的大衣。”
“大街上的书店畅销作品却总是无病呻吟的爱情。”
…………
就像是偷窥一个人的成长史,为什么会迷茫,倒是显而易见了。
没有太阳的黄昏,还能不能叫黄昏?不说出来的事,会不会是真的。
仅仅是感受的话,不会惶恐吗?还是因为太过自卑了,觉得一切都不属于自己,自己从来不值得呢。
笔尖晾干了,我想不出要写什么,敲门的声音响起,我趴在桌子上,将头埋在臂弯。
两分钟后,我打开门,敲门的人已经走了,我似乎是心安理得地回到桌前。窗外的景色单调,绿色,棕色,白色,忽然又窜进来好多颜色。
“你问我为什么要主动靠近你,并做那么些奇怪的事,我的回答是:因为你本身。”
“我?那算什么原因?”
“因为你值得,值得别人去对你好,值得别人去爱你。”
我很窘迫,因为我感受到我的脸颊和耳根在疯狂地变红。
“不需要你先付出些什么就会……”
“别说了。”我把窗户关上了。
我用手捂住脸,将一切搁置在桌子上,两分钟后,我打开屋门,阔步走到客厅,希莉娅头发上还沾着雪,不知是哪里的。
她喘着气,脸上明媚,抬起胳膊,“拥抱我吧。”她说。
我慢慢走向她,不说话,她的围巾是凉的,外套也凉,脸颊也凉。
缇拉卡
————
即使是最后一次,安琪也不愿意诵读《圣经》。新的《圣经》替换掉了缺页的那本,发现的人也没有声张,因为这对主是大逆不道的。
“她不会真叫莫妮卡吧?”
安琪将小猫举高又放下,然后一脸困惑的看着我:“那她叫什么?莫妮卡好听。”
“那把莫妮卡当做小名,大名就起的普通一点嘛。”我做出让步。
“起名真是个麻烦事,那就安琪吧。”她笑笑,“多普通的名字。”
我哑口无言了:“如果你听到安琪这个名字,那你会认为是在叫你还是叫她?”
“有什么不一样吗?”
“山野中的精灵哟——”
安琪同小猫玩耍起来,我忽然间就离她无限远了。
我坐在长椅上,身后右侧是许愿池喷泉,“咚——”是硬币落入水中的声音。
我回头,似乎看到了莫妮卡,我看不清,要眯起眼睛来看,阳光太刺眼了。
莫妮卡坐在池子的边缘,赤裸的脚浸在水里。
她好像注意到我了,偏过头来看我,微笑着。
“我希望有人爱我,但我不要去爱那个人,那会让我死掉的。”她说。
小猫跳到我的怀里,在我的掌心踩来踩去。
我微笑着对安琪说:“如果你爱我,而我不爱你,我可以理所应当的接受一切,如果你爱我,而我又恰好爱你,我可能就会死掉。”
“你在说什么啊?好奇怪。”她也是笑着靠在椅背上。
“莫妮卡。”
她转过头来看我。
“怎么啦?我叫的又不是‘安琪’。”小猫在我怀里梳毛。
(十二)
附:我感觉人们得了一种怪病,我也说不上来什么,只是觉得人们都是病态的,或许是我得了病吧。
从小屋回到街上后,在希莉娅的热心帮助下,住进了一个新的房子,和她一起。
我喜欢壁炉,也喜欢在壁炉旁烤火,希莉娅喜欢在各种地方躺着做任何事,我不喜欢看俗套的爱情故事,她就专门买这些书来,在我面前很大声的棒读。
但是我喜欢看奥斯汀的书,她笔下的女主角总是有着独特的魅力。希莉娅也喜欢看,不过她既不愿意多买一本,又不愿意自己看,每当我读书时,她总要凑到我的身边。
太阳总会升起,不在今天,就在明天,或在昨天。
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也挺好的。
————
缇拉卡的这封长信确实达到了她的目的,我开始嫉妒她自在的生活了。
她在信封的背面用秀美的字写下了:希望你少写一些信,如果我总是想起你,我又会难过了。
我要把这信好好的珍藏起来了,海风吹走了停留在我头上的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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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你说船票多少钱一张?”我又听了一遍那个天文数字,感叹个人的渺小,我落魄地在街头走着,忽然,一只手伸到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