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尧不解其意,但神情冷冷,态度倨傲地扬了扬下颌,“那就拭目以待吧,崔将军。”
接下来的两球都是萧宁煜的,比分来到了八比九。
先前崔士贞意有所指的话实在令奚尧在意,终于在下一个球传到萧宁煜,而萧宁煜没能接到时,让他发现了异样。
奚尧眉头紧皱,厉声道:“萧宁煜,你的马具怎么回事?”
萧宁煜没法再瞒下去,何况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无论是马辔,还是马蹬都快要脱落,再也经不起任何大力的折腾。
正在此时,萧翊进了一球,比分变为八比十。
萧宁煜闭了闭眼,在心中思考对策,却听奚尧的声音传来,“萧宁煜,你不能再比了。”
在奚尧看来,击鞠比赛输了事小,若是萧宁煜坠马,指不定会受怎样的重伤,断手、断腿都有可能,重了甚至会命丧黄泉。
可萧宁煜却不这么认为,他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奚尧,“不,孤不仅要比下去,还要赢。”
话音刚落,萧宁煜复而策马急追,成功从萧翊的手下夺到马球后,以杖重击马球,掷向球门。
马球落地的声音与马具松落的声音是同时响起的,萧宁煜整个人身形一晃,从马背上侧翻过去,全靠及时用手抓住了马鞍,才没有狼狈坠地。
不坠马,便不算输。
但萧宁煜对自己翻回马上的把握只有三成,而且就算回到马上也难以掌控马的方向,剩下的三球仍需靠奚尧一个人,他帮不上忙。
一筹莫展之际,萧宁煜的眼前多出了一只手。
“萧宁煜,把手给我!”奚尧冲他吼道,似乎担心迟了一步,他便会真的坠马,摔得惨不忍睹。
萧宁煜将手搭了过去,在奚尧的大力拉扯下,成功上了奚尧的那匹马。
他的脸贴着奚尧的后背,身体已然是大汗淋漓,听见奚尧满含怒意地扔下一句,“接着比完,之后再跟你算账!”
劫后余生所带来的喜悦也比不过奚尧这一句话,他在奚尧身后低低地笑了起来,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看台上的众人尚未从太子险些从马上跌落一事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见太子坐上了奚将军的那匹马,二人同乘一匹,一人左手挥杖,一人右手挥杖,以此等方式继续比下去。
众人哗然,纷纷议论起来这是否有违规定。
卫显看不下去了,大声嚷嚷起来:“有什么违背规定的,违背了哪一条?这不是两人都还在马上吗?先前五皇子与崔将军把人团团围住都不算违规,这下又算什么违规?”
边上也有其他人附和起来,而场下迟迟无人叫停,显然是认可此方式并未违规。
两人同骑一匹马,有好有坏,好在更方便拦球,一人没拦到,另一人还可及时补上;坏在不怎么方便传球,球到手之后若无把握能够击中球门,便也只能先击向远处,再策马追上去二次击球,对体力消耗极大。
但就是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萧宁煜与奚尧也很快做出了最佳的分工,由于奚尧更善抢球,萧宁煜更善射球,于是每每由奚尧以左侧抢球,将球击远,驰马追上后再由萧宁煜以右侧击球,将球射入球门中。
这二人仿佛合二为一,英姿飒爽,神勇难挡。
不知不觉间,双方的旗帜都已插了十一面,只剩一球便能决出胜负。
马球率先落在了萧翊的杖上,崔士贞立即冲他喊道:“传给我!”
萧翊没怎么考虑便将马球传了过来,崔士贞顺利接到马球后,目测了一下与球门的距离,遗憾的是,有些远了。
就在他目测距离的须臾之间,奚尧的马已然逼近。他摸清了奚尧与萧宁煜二人的分工,知道奚尧会从左侧抢球,目光也注意到奚尧的左臂即将挥动,立即以杖带球偏向右侧,可右侧亦伸出一根鞠杖!
那鞠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马球,色彩绚丽的马球如流星般飞远,在落地前被再次击起,滚滚落向球门。
下一刻,鼓声与欢呼声雷动,场上奏响了胜利的乐曲,十二面红旗在风中飘摇。
最后这一球,由萧宁煜夺下,奚尧击出,不知是临时变换,还是蓄意为之,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望着对面随风飘动的十二面红旗,崔士贞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落败了,又一次,败给了奚尧。
或许只要奚尧存在一日,他便永远会被其强压一头。
他目光沉沉地望向远处的奚尧,自傲如他却头一次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哀叹痛恨。
出乎人意料的是,被崔士贞遥望的胜者奚尧面上却并无喜色,冷着脸下了马,冷着脸领了赏,再冷着脸回了看台。
期间,对萧宁煜说的好几句话都置若罔闻,甚至没分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萧宁煜由此得出:奚尧是真的生气了,看起来还气得不轻。
还没等他想出个办法,就先被寻来的贺云亭叫住,“殿下,给马动手脚的人找到了,目前已经送至陛下面前,您现在也该过去了。”
执意不换掉被动过手脚的马具并非是萧宁煜真的狂妄,而是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险些坠马,萧顓才不会偏袒包庇,幕后之人方能真的受到严惩。
萧宁煜看了一眼奚尧离去的方向,沉声应答:“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