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点了有四百支盏口铜铳,共为七百支盏口铜铳。”奚尧正好也点完了身前的几箱,转头看向夏仪正,“副使大人,这数目可有错?”
“没错没错。”夏仪正将手中的册子指给奚尧看,“将军瞧,火铳数七百。”
奚尧见那册子上确写着火铳共七百支,当下也放了心,转而去点火炮的数目。
这么一圈点下来,费了一个多时辰,点完已是日暮时分,好在数目并无差错,都可验收入库。
奚尧看着徐有福落了锁,对夏仪正笑道,“副使辛苦。”
“将军才是辛苦了,此事本不在将军义务之内,难为您还揽下此事。”夏仪正办完此事,心下一松,面上也显出来,“也是多亏了将军,我这总算能回去交差了。”
“副使实在客气,这也是四营军务,我自没有不管的道理。”奚尧见天色不早,便想邀夏仪正留下用过饭食再回,“天色已晚,副使可要在营中用过饭再回?”
“不了不了。”夏仪正摆摆手,“多谢将军好意,只是我这还得急着回去复命呢,实在是留不得,先行告辞。”
奚尧便也只好与他挥别,同邹成回了王府。
不知为何,奚尧总觉得哪不对,又问了邹成一句,“那火铳的数目你可仔细点了?确无有漏?”
邹成进库房的时候就被奚尧使了个眼色,这会儿也仔细着回话,“将军,错不了。我仔仔细细点了三遍,那数目不会有错。”
听他这么说了,奚尧的心稍稍放下些,“但愿是我多心了。”
风月楼。
“殿下,夏仪正今日已将东西送去了。”贺云亭为萧宁煜斟了一杯酒。
萧宁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嗯,孤知道了。”
贺云亭瞧着萧宁煜自若的神色,心里没什么底,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这后头的事……”
“后头的事由他们崔家自己折腾去吧。”萧宁煜闲散地靠在椅子上,“只要孤想要的东西最后能落在孤手里,旁的,孤并不关心。”
“敢问殿下想要的可是那……”贺云亭犹疑地开口。
“云亭。”萧宁煜却打断了他,似笑非笑地朝他看来,“你跟孤有多久了?”
贺云亭一怔,“那年秋猎幸得殿下相助,侥幸从猛虎口中逃脱,之后便一直效命于殿下,至今已有六年。”
“六年。”萧宁煜转了转手中的青瓷酒杯,“都跟在孤身边六年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还不知么?”
贺云亭心下一跳,当即同萧宁煜告罪,“殿下,是云亭失言。”
“罢了,你也不是有心的。”萧宁煜淡淡一笑,似乎并不当回事,轻拿轻放地揭过。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
萧宁煜的面色沉下来,用不着他使眼色,一旁的小瑞子快步走出去将人给逮进来了。
那人着粗布麻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手中还拿着个锦盒。
“这谁?”萧宁煜皱眉,并不识得此人。
他不认识,小瑞子却是认识的,赶紧回话,“回殿下,此人是崔四公子的奴仆。”
见有人道出了他是谁,地上的人赶紧抬起头来说话,“对对对,我是崔府的,今日是替我们家公子来给芸香姑娘送东西的。”
他特意将锦盒举起来给萧宁煜看。
“什么东西?”萧宁煜往那锦盒上瞟了眼。
小瑞子将那锦盒接过来打开,回话,“回殿下,是枚银簪。”
听到是枚簪子,萧宁煜便令小瑞子收起来,“既是崔公子的一番美意,那便替芸香先收下吧。”
地上跪着的人松了口气,以为这便没事了,哪想萧宁煜却话锋一转,“至于这个人……”
那人的心又提起来,战战兢兢地看向端坐着的萧宁煜,就见这玉面修罗般的人轻蔑一笑。
“将他的耳朵、舌头都割下来,切记别把人给弄死了,好等事后再给他扔回崔府,听懂了吗?”萧宁煜轻描淡写地说完对这人的决断。
那人被吓得不轻,反应过来后张嘴就要叫嚷,被一旁早有准备的小瑞子往他嘴里塞进一个布团堵住,再命人将他给打晕拖下去。
等小瑞子将人带出去处理之后,萧宁煜将空了的酒杯推至贺云亭跟前,“这世上有些事不能听、也不能说,云亭,现下你可知晓了?”
贺云亭的面色已然全白了,端起酒壶的手都有些发颤,只好抬起另一只手将那手给摁住,这才稳稳当当地为萧宁煜将酒杯满上。
“云亭谨记在心。”贺云亭垂下眼,轻声回话。
萧宁煜端起那杯酒,却并未喝,“养不熟的狗,孤可不喜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萧宁煜勾起唇笑了笑,“不过,有的东西养不熟,好像也别有一番趣味。”
他迫不及待地开始期待那一日的到来,期待那人不得不被他豢养在东宫的日子。
那该是怎样一副景象?定然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