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还有时间,你去寻陛下吧。”
马车之上,沉竹低声同霍间重说道。
“为何?”霍间重边说着,边握住了她的手,“夫人昨夜不才说过,事情已无转圜。”
“兴许有呢?”沉竹抬头对上霍间重的眼睛,“同陛下说,你不想娶布素公主,看看陛下是如何说。”
沉竹想让霍间重去试探陛下是否知晓皇后所做之事,毕竟霍间重当初在剑下救了他的性命,同陛下说明自己的态度,兴许陛下会有所作为,这是沉竹最后能做的事,至少若她不动手,他还能活下来。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必定会动手。
“好,我听夫人的。”霍间重应道,在他心中,沉竹此刻的平淡和先前的愤怒都要更真实些。
就当作是最后的关心吧,沉竹这样想到,她不忍再去看霍间重的眼眸,转头掀开车帘看向车窗之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一片和乐的景象。
“滁州的家宅可还留着?”沉竹向霍间重问道。
“还在。”霍间重摆弄着沉竹的手说道,“先前在滁州城外驻扎的敌军,因昭王一事已然撤退了,现下应当聚在覃国国都,等候着大军的号角。”
“久不回去,那间宅子要找个人打理才是。”
“那便让霍任芙回去一趟吧,去看看那间宅子,再找个可靠的人看管着。”霍间重顺着沉竹的话说道,“她同我不止念叨过一次,她想回滁州看看。”
霍间重的这番话正和沉竹意,若是霍间重出事,霍任芙也应当有个去处才是。
马车逐渐停在霍府门前,沉竹牵着霍间重的手下车,站在门前仔细打量了府门前的牌匾,这块牌匾是霍间重刚到燕京时,陛下赏来的,她好像从未认真看过这匾上的字,也未曾猜想过这上面的字入木几分。
“午后见过陛下,便归家罢。”沉竹勾起笑容对霍间重说道,“我在家中等你。”
她会等霍间重回来,等到陛下的答复。
午后,霍间重拿着当初刚救下陛下时,陛下给他的信物进宫,霍任芙安排着自己日后回到滁州的事宜,沉竹便一个人在府中转着。
她还记得园中花圃里的花是她与霍任芙定下,正厅中的木椅是她与霍任芙定下了样式,霍间重亲去城中木匠铺子里取回来的,还有她刚走过的这长廊,前年元宵时她们刚到燕京,在这长廊上一同挂上了从集市上买来的圆灯,那圆灯外面糊着一层白色的宣纸,里面放着的烛火将这灯笼的颜色变得暖黄,灯笼上还画着三只兔子和一轮明月,明月旁写着两行小字:“朵则朵额,消得良辰。”
原来自己竟记得如此清楚,脑中回响起这字句时,沉竹自己都有些惊讶。
一路上沉竹除了回忆,也将从正屋到府中各处出口的路摸了个清楚,何处有人把守,有几人把守都默默记下,在脑中规划着自己动手后该从何处离开霍府,与润夏安排的接应的人汇合。
就这样从午后走到夕阳,沉竹再一次走到门前时,恰好霍间重打开府门,从宫中返回。
可惜他的脸阴沉沉的,看来事情并没有转机。
“陛下如何说?”
“陛下什么都没说。”霍间重说着走到了沉竹身边,“他知道我的来意,同我下了一个下午的棋。”
“提及皇后时呢?他的态度如何?”
“同往常一样,没什么异常。”
景王的态度让沉竹猜不出什么来,只好牵着霍间重的手往主屋走着。
“那两个时辰很煎熬吧。”沉竹忽地向霍间重说道。
霍间重听后闷着声音“嗯”了一声,随后看向沉竹说道:“你知我是有些坐不住的,我幼时的夫子没教过我该如何下棋,直到从军之后和同僚们交际我才了解了一些。”
“从头输到尾?”沉竹打趣道。
“陛下自然是比我精通的,因而让我赢了一局。”
沉竹听后点了点头,将话重新说回了正题:“若婚退不了,那便将这流程走下去,往后的事便走一步看一步,总会有解法的。”
沉竹主动地谈起了未来,哪怕她知道这样的未来不会到来,但这样的话还是令霍间重感到振奋。
“总会有解法。”他说着将沉竹抱在了怀中,“你我永不会分开。”
第五日,沉竹按照和润夏的约定,来到了拂尘寺的后山。
月色高悬,四下无云也无风,这日的夜晚同它的白日一般晴朗,让人不会怀疑有变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