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硕珍!”
这一声虽急,声音比起刚才却更小,听起来更像是气音。
“我在。”金硕珍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用手轻轻拍着张云欣的后背。
这个吻成了扑涌上岸的浪花,潮退后,也就此止住。他们只是这样相拥在一起,没能说出任何话。
有些事不能着急,金硕珍再次对自己强调,他对张云欣有的是耐心。
所以,他只是给自己,讨要一点回应。她同样心动,这就是最好的回应。
……
明明是一前一后进入的酒馆,离开时确是一起走出。
再过一段时间,天就要蒙蒙亮了,但雨还没有停。
两人撑着伞并肩走在雨中,张云欣局促不安地转动着伞柄,她沉思片刻停住,说:“金硕珍,我不想给你写歌了。”
金硕珍脚步顿了顿,他伸手抽出张云欣的伞,上前将自己的伞向她倾斜,“你可不能讲话不作数。”
张云欣仰头,听着雨水拍打在伞面上的协奏曲,头脑很清晰,言语却有些混乱:“歌不能发出去,我不能这么做,不能给粉丝听……”
金硕珍懂她的意思,“好,不发,只给我听。”
听到这样的回答,张云欣又低头,“那你的solo曲我也不能写了。”
“为什么不写?”金硕珍将收起的那柄伞塞进她手里,腾出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写吧,我亲口唱给你听。”
他声音很柔和,张云欣渐渐平静了些,点点头,拉下他的手又转身继续走。
“金硕珍,现在,可能还不太合适”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说着:“可能,还要再等一等……”
“我知道。”金硕珍牵住她的手,慢慢往前走,“但是张云欣,我计划明年入伍,我不想等太久。”
张云欣张了张口,还是落下一句承诺,“我努力。”
她不排斥爱情,爱情本身不是什么坏东西,健康美好的爱情本质能够帮人实现自尊自爱和自强。因为自爱,所以能够拥有爱上他人的能力,也因为自爱,所以她能够看到他的善意他的尊重。
那么她会努力,让他们在一起这件事变得更合时宜一点。
感受着手上的温暖,还好,他们是默契的。就这样相抵迸发的默契,让彼此的情愫交缠,攀爬上彼此的眉眼、呼吸乃至心口。
一直走到该分别的路口,两人才停住步伐。
张云欣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刚在小酒馆里问老板要到的牛奶,草莓味。
她塞进金硕珍手里,“刚问老板要的,没有你喜欢的巧克力味,只有这个,喝了醒醒酒。如果实在不想喝,拿回去放着也行。”
金硕珍将牛奶塞进口袋,“喝的,一定喝。”
“还有。”张云欣继续说,“虽然晚了一天……”她有些迟疑,看着金硕珍认真聆听的模样,说出,“生日快乐。”
落在伞面上的雨声,在金硕珍耳朵里变成了烟花连片炸开的声响,他说:“我很开心,云欣。”
“那,我走了……”张云欣也很开心,她慢慢从他伞下退出去,撑开自己的伞,“bye……”,她最后说。
两柄伞轻轻相撞又弹开,雨珠弹跳在伞面之上,后又滑落在地,与万千落地的雨水一样,凝聚在一起成水坑。
“再见。”金硕珍笑着说,目送着她消失在雨幕中。
……
回酒店的一路上,张云欣忽然觉得,雨天在她心里好像不太一样了,前世的雨好像也离她越来越远了。
前世的她是什么样的呢?让她想想……
自有意识起便是孤儿,十二岁起被有意无意的长期校园霸凌。没人给她撑腰,她只能埋头读书,顺便省吃俭用想尽办法去学舞蹈。
因为她长得还算漂亮,便也遇见过很多不堪。
十七岁的时候被狂热的追求者逼到患上抑郁症,高考失利。没钱重新读书,就早早工作养活自己。
那段日子的sulli,简直是她那不堪的生命里唯一的光。kpop那种能穿透屏幕的热情生命力,撑着她活过一天又一天。
十八岁,她的光消失了,她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送自己去了趟韩国。
十九岁的时候,工作意外伤了腿,再也不能跳舞,疫情的来临更是让她丢失工作。
她说不出“那没什么”的话,艰难地活了一阵后新冠住院。
她那时还挺想继续苟活的,看看她那样已经被蹭了灰的人生,能否否极泰来。
但人,并不是神,没有所谓人生的剧本,也无法确定一段故事是否结束。就像那个雨天,最后一次听life goes on的时候,并不知道,那是她生命里的最后一首歌。
果然天不会遂人愿,一切就都化为过去。
但她还是和《About Time》里的Tim一样,在生命这场时间的旅行中感受到了这段旅程的美妙。
金硕珍递给她的巧克力牛奶,也变成了她递回去的草莓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