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头军的本事超乎三界限制,不论是法力还是魔气,他们都没放在眼里,能练成这样,木擎肯定是早就做好准备有朝一日与天庭抗衡的准备。
从前瞧不起的,从未放在眼里的,现如今都成了能反杀他们的一大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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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床榻上的人脸色煞白,说是历经了一场劫难也不为过,已经是整整三日都不曾醒过。
木擎替他看了伤势,大多都已无碍,该清理的毒素都清完了。
第四日时,云涵醒了。
他恍惚中问木擎:“迟离呢?”
木擎先是一愣,而后不满道:“我费老大劲救完他又救你,能别这么白眼狼吗?”
见云涵不说话,木擎也泄了气:“他与你水镜主的命数互换了,还顺道帮你改了这命格。”
云涵仰起头,憔悴的双瞳不断无声询问着木擎此话的意思。
“他替你死,带走界下因你存在的所有邪灵。”木擎知晓迟离这么做后,第一反应是震惊,无比震惊,他从没想过有迟离竟用自己性命换云涵此生了无牵挂。
木擎看他:“但这是迟离的原计划,他死换你安然无虞。”
闻言,云涵原本垂下的眼倏忽间睁大,那隐忍的话还未问出口,木擎瞧他这样还是没忍住指责了一番。
“萤流旋在迟离身上这么久,真把它当飞镖用了,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萤流旋可以聚魂魄,又为什么不可以聚神流?”木擎骂累了,喘口气继续道:“我本不想救他,全看在你面上才破了这个例。”
云涵无视木擎的骂声:“迟离人呢?”
木擎:“……”
木擎咬牙:“他神流不稳,需要借助萤流旋适应,水镜是个好地方,给他扔了进去。”
云涵:“扔?”
木擎:“那不然?拿八抬大轿迎他?也别关心他了,萤流旋聚魂魄就已经够难了,这下聚神流怕是要好几百年,反倒是你,左臂被砍伤都不知疼痛?”
这时云涵才有了知觉,动了动臂弯,传来的刺痛令他僵硬看向了自己被包扎厚重的手臂:“……为何?”
木擎感叹道:“关键时刻,焉时弃占据了你的身体,所以被玄刃带走的是他。”
云涵:“……”
木擎:“是迟离做的,他算到了焉时弃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故意让如玉得手,借如玉的手铲除想要占据你身体的焉时弃。”
所有后路迟离都给他铺好了,云涵道:“若是那时焉时弃没占据我身体,死的会不会是我?”
木擎摇摇头:“玄刃被迟离施了法,若焉时弃没占据你身体,它就不会为如玉所用。”
见他再次垂下眼,木擎无奈道:“近些时日你好好休养,就算玄刃带走的是焉时弃,这一刀也不容小觑。必要时候鬼界还得让你照看,免得多生事端。”
云涵抬眸看向他:“你要去哪?”
木擎打了哈欠转过身:“闭关去,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是很长时间不会见到我了。”
云涵上下扫看他的背影,试图找出什么:“你……”
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就算看出木擎不对劲,又能问出什么。
自己和他一样,哪怕被万箭穿了心也不会告诉别人有多疼。
修养了半月,云涵从底下伺候的小鬼口中得知“天帝神陨”的事。
他愣在原地许久,直至祁天来找他要讨当日在寒间炼狱的一个承诺,他才缓过神。
祁天从退下的小鬼神色中也能得知发生了什么。
他觉得这是好事,便道:“这事原本是要等你伤好全了才告知你。”
云涵收起手中的竹简,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祁天回想:“你昏迷第二日。”
云涵:“因为什么?”
“焉时弃将弑神水倒灌进了三界,天庭决定用一位法力高强的神官做为容器将这些东西带着同归于尽。”祁天见他脸色不对,愤怒道:“也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散谣言,说你有不死之身,天庭这帮臭不要脸的还好意思舔着脸来鬼界想请你去当这容器,还说什么反正你也不会死。”
他们走出鬼场,祁天看着炼狱方向的紫极光,冷哼一声:“真当鬼界吃素的,整一支鬼头军都够他们吃一壶的,更别说大哥新制出来可压倒一片神官的毒粉,那场面可够壮观。”
鬼界不肯让步交出云涵,天庭也吃了瘪,至于最后为什么会是天庭主宰去当这个容器,祁天没想通。
想不通的事云涵便带着鬼头军去了神州。
天庭有神官见了他,立马敲响了警示钟。
不过一柱香功夫,已经有不少神官围观他步步靠近天规碑,他们大多是迟离的人,早已是心知肚明陵光对于孟章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堪比命还重要的存在。
有神官在云涵经过时身子悄然倾斜,拦住了他的去路:“陵光神君。”
也有神官一见他就愤恨小声嘀咕道:“若不是他自私,天帝也不会落得神陨的地步。”
阮游宁赶到时,已经晚了,云涵以浴火烧了整块天规碑,随后再重塑新的,他以一剑之力将天规碑上弑神死罪中的“弑”改成“辱”。
底下有神官呵斥着他,云涵充耳不闻冷眼看了天规碑下方聚成堆的神官,他的另一手上摩挲着执令玉牌,随后凉凉道:“往前凡是犯过辱神杀戮的神官废去半身修为,往后若再犯,寒间炼狱欢迎各位。”
祁天跟在他身侧,望着天规碑下站着的无数神官,各个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再转了视线瞟了眼云涵。
从前那些传说仿若在此刻被推翻。
还是那位做什么都漠然置之的云涵,却在一个有着杀意眼神中讲出压迫众神官的话。
一切都不一样了,阮游宁看着上方碑文中刻的“辱”字,一时红了眼眶。
不少神官被垣启山魔气侵扰,本该在自己殿内养伤,前脚刚听闻陵光改天规碑,后脚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其中包括了杨景苑。
自打迟离走后,他颓丧到现在,直至听到了云涵的动静,才肯踏出殿门。
杨景苑整颗脑袋昏昏沉沉,望着头顶上方那明晃晃耀眼的神君,周围的神官众多,他一眼扫到了阮游宁。
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前,好似这整个天庭他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阮游宁了。
“医官大人,”杨景苑深深吸了口气:“陵光神君改天规做什么?”
阮游宁没说话,沉默半响,下方的有神官早已坐不住,当即就要冲这第一人站出斥骂云涵的目中无人。
底下神官不少都犯过这“辱神”条框,自然都与云涵站在了对立面,他们以为只有声势够大,就能让云涵同千年前一样乖乖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