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倒是让阮游宁失望了,云涵径直走过,站在木擎对立面,道:“我去。”
木擎脸都黑了,他听云涵波澜不惊继续道:“既然你要这两样东西,我便替你去取。”
在旁人看来云涵就是死心塌地为他做事,可木擎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云涵没有立场再回神州,如今不过是拿他当做跳板,在他这找个理由借口去神州。
阮游宁看不出,只以为云涵时真的对木擎忠心到这份上,曾经天庭最为厉害的陵光神君,木擎是使了什么手段,才会让陵光神君甘心听其差遣。
木擎本想回绝他去神州的这事,后一想,这是拦不住的,便想着派些事给他做,也免得他过于清闲,老是怀疑这怀疑那,倒不如让他自己将事情查清楚。
云涵见他不说话也算是答应了,转身就要同阮游宁离开,木擎紧接着又道:“鬼界事情繁多,我自顾不暇,既然你有这份心,就连同调查鬼界叛徒一事一起办了。”
云涵不回头应下了此事,一路上阮游宁欲言又止几次,在弥沙河上云涵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怕阮游宁憋死。
云涵放慢了脚步,问道:“医官大人想说什么?”
阮游宁咬着唇,斟酌片刻,才道:“你为什么要替木擎办事?你难道就甘心任由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么憋屈你当真忍得了?”
“我不过区区妖兽而已,能得木大人看中赏识,替他办事高兴还来不及,何来的憋屈。”
阮游宁动了几次唇,他道:“可你不该是这样的,做一个鬼差,太……太……”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苍蝇声,阮游宁以为他没听见,便叹着气摇了摇头:“算了,当我没说过。”
还差几步就出了弥沙河到了神州,为了不惹神官注意,阮游宁画了道符咒传送进了孟章殿,里面和他离开时一样,他带着云涵进了主院,从搭着石子路走过时,被满院的茶香扑了个满怀。
阮游宁推开房门,引着云涵往里走,最后停在榻前。
隔了不过十来日,榻上的人明显消瘦了,云涵站在一旁看着阮游宁弯着腰在迟离身上摸索东西。
云涵突然问道:“迟离醒过吗?”
“没有。”阮游宁拽住了软剑的剑柄处,正打算抽出来时,迟离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反应激烈将腰间始终挂着的小巧剑柄握的死死的,任其怎么动都不松分毫。
阮游宁嘴上念叨着:“祖宗啊,你松开啊。”
云涵:“既然没醒,你算不算是私自传他的令?将忘川送给木擎这样大的事,等迟离真醒了得知了这事是不是得气的再度昏死过去?”
阮游宁使了力气都拽不出剑,也就索性放弃了,折腾半天,额间早出了一层汗。他一屁股坐在了榻边,用袖子扇了扇风,道:“不会。”
云涵:“???”
阮游宁停下扇风的手,道:“迟离没出事前有这个打算,他说,作为神官有许多事要做,很多时候分身不暇,会耽误不少事情。木擎与我们是敌人,但他为鬼坦荡,设身处地为万千鬼魂着想,不输天庭神官,我们与他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自然不会有永远的敌人。若忘川真的要交出去,那还不如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且能与天庭不站一道的。”
云涵道:“他在忙什么事?我听闻忘川建立了几百年,他都熬过来了,为什么会在这个关头舍弃?”
阮游宁放弃打这把软剑的主意,他撒了手偏过头看向云涵,道:“这事就等迟离醒了再和你说也不迟,我若是多这个嘴,他才是要生气的。”
阮游宁说他们与木擎立场不同,可纵使这样,迟离宁愿将忘川交给木擎,也不愿给自己的同袍,在外人看来,多多少少有点不能理解。
云涵垂下眼,很轻的问了句:“他什么时候会醒?”
“该用的药都用过了,伤及根本的神骨早就脆弱不堪,这次的五雷霆把养这么久的身体彻底击垮了,一切都只能看他自己造化。”
言下之意点到为止,云涵眼睫颤了颤,道:“你是这天庭医术最了得的神官,连你都没有办法,那还有谁还能救他?”
阮游宁愣了片刻,而后缓缓道:“在这天庭,医术最厉害的不是我。”
他的目光沉沉似是透过云涵望着另一人的影子。
视线在半空相撞,云涵猜到了。
陵光神君。
在阮游宁口中,这位陵光神君上可通天,下可通地,法力高强,医术精湛,有着一张最完美的皮囊。
云涵余光瞥见摆在一旁的铜镜,下颚明晃晃一道疤痕毫无阻挡暴露。
这道疤自破壳那日便一直在,从前的云涵倒不会多在意,可现在他竟然觉得这疤上面多了几分可怖,好丑,像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美人骨相的陵光会长成这副模样。
更令其难以接受的是如今的自己对医术一窍不通,怎么可能救得了迟离。
恍惚间云涵想起了在意识不清时出现的疯子,他说他可以救迟离,前提是自己舍弃这副身体。
兴许是意识受到影响,他再次听到了那疯子的话:“我能救他,和我交换,你能得到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