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图?”阮游宁这才注意到案桌上还铺着一本小小的图集,五花八门,乱七八糟,他脱口而出道:“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你画的鬼画符。”
阮游宁无比精准踩在迟离的痛处,肉眼可见的那整张脸黑了个彻底。
云涵将桌上的图册收入囊中,道:“学不太懂。”
迟离上前两步,阮游宁以为他要动手连忙站在云涵身前,愤愤不平道:“你也实在太歹毒了,人家小神裔的眼睛还没好,你又不亲口相传,就丢一本鬼画符给他,能学懂才有鬼了!”
迟离道:“你倒是挺护着他。”
阮游宁嘿嘿一笑,他很喜欢小糯米团子,在这神州从来没有过哪位神裔在六岁之际送上天庭接受点渡,自然面前这位软糯的小儿就是第一位,也是神州放眼望去唯一可以挑逗解闷的对象。
迟离不客气将他推到一边,将云涵囊中的图册拿出,掂量在手中道:“学不懂就不知道问?”
云涵:“…………”
阮游宁很是无语道:“亏你说的出口,闭关半月,你让小神裔问谁?”
“……”迟离顺了顺气不想与阮游宁纠缠,他下逐客令道:“你现在可以滚了。”
阮游宁道:“我才刚来没多久!”
迟离冷硬道:“我教木云凌阵法图,你也要坐观旁听?”
闻言,阮游宁忙不迭拔腿逃跑,心怕慢了就会被逮住听那恶毒的催眠咒。
待到人走后,迟离将阵法图随意丢在案桌上,他坐回主坐盯望着镇定自若的人,忽而道:“木云凌你倒是有闲情吃糖。”
云涵愣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案桌上还沾有糖豆融化的粘稠感,他解释道:“我没吃,是它自己化了。”
“这么急着解释做什么?我又不是那种虐待小孩的鬼怪。”迟离抽出一只手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云涵虽不情愿却还是耐不住形势上前,迟离拽住他垂着的手,像是随口一问:“这么烫?是病了?”
云涵答道:“没有,殿内有些热,不太习惯。”
迟离轻笑了一声,甩开他的手讥讽道:“待了半个多月还不习惯?木云凌你当真和你爹一样的娇气。”
“神君还想说什么?倒不如一并说了。”
迟离不会无缘无故来问他是不是病了,也不会无缘无故出关一趟就急着赶阮游宁走。
迟离道:“木云凌,既然你体内的血可以解蛊,不妨再在我面前解一次。”
这话让云涵沉默了半响,等了良久他道:“孟章神君这是不信当日我所说的话,所以想试探我?”
迟离手心化出朱红色的花,那颜色太过于艳丽,纵使隔了一条波光绫云涵也能认出此物是妖花。
迟离凉凉道:“少废话,用你的血来解设在它身上的蛊。”
云涵将装赃物的袋子提了提,道:“无能为力。”
迟离眸色沉了几分,自飞升后就没遇到谁会公然于他唱反调,甚至这人还是神裔,遥想过往他所点渡的神裔哪个不是怕他怕的要死,放在木云凌身上就没有敢不敢。
云涵趁他将要发飙之际解释道:“我的血只能解蛊,不能解禁制。”
听了这话的迟离将花收回,他讥讽道:“木云凌,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你应当知道。”
站在他面前的是位才六岁的小神裔,且还瞎了眼,单凭彼岸花上的气息就能得知是蛊还是禁制,定是有蹊跷在身上。
迟离先前怀疑过他,可不论他怎么去试探,云涵始终滴水不漏,后面也渐渐让他失了耐心。
“你力气不小,遇事沉着冷静,灵识味觉敏感,甚至还能盲猜蛊与禁制的不同,这样的天才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面对迟离的夸赞,云涵只觉得十分不适,他的每一句夸赞都在说着自己一个六岁小儿身上不该出现的机敏。
“神君多心了,”云涵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天才”二字愧不敢当,只是我自小阿爹就严厉教过我不少奇闻异事录,知道这些并不奇怪,至于神君所说的力气大一事想来是神君细皮嫩肉,上次被我轻轻一掐就起了红印,下次我会注意。”
迟离抬手将案桌上的茶杯倒满水,喝入口中时因他那句“细皮嫩肉”给呛住,他一时不知该不该将这齁甜的水吐出来。
手指了指茶杯,又指了指茶壶,迟离有些怒道:“你个小孩喝这么甜的水做什么?也不怕牙疼?”
云涵道:“这是医官大人从人间带来的糖水,说是不能让神君发现就装在这茶壶里,谁知道神君会喝茶。”
云涵说的很认真,也十分无辜,况且那糖水他一口也没喝,犯不着会牙疼。
迟离被怼的哑口无言,他镇定起身,口上说了句“废物”,随后头也不回进了主院,云涵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心底起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