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上手去抓何昭檬的头发,将其扯下,那双充满杀气的双目眯盯着她,“真是奇怪,前几日降下的药雨,应当不会有一人逃脱,你怎么会没事?”
独眼从后方将刀疤脸扯开,道:“有朱雀羽翎相护,她怎么可能有事。”
刀疤脸恍然大悟,他笑的更大声了些:“不如将她丢进药池中?”
独眼摇了摇头,将手放在何昭檬下巴处,将其强行抬起,“倒是有几分姿色,难怪陵光会将朱雀羽翎赠你。”
何昭檬虽害怕可更多的又是刚烈,一口唾沫喷在凑跟前的独眼脸上,独眼一巴掌呼在了她的脸上,她反抗着挣扎着,力量的悬殊只是徒劳,没什么用。
被抓到这就只有泡药池的命,与其被泡药池倒不如死的痛快些。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做了,何昭檬挑衅笑他们,被笑的着急了,刀疤脸扯住她的头发逼着道:“死到临头还笑的出来!”
何昭檬发现自己双手并没有被束缚,也并没有被限制行动,她原先是跪坐在地上,被刀疤脸一扯,晃着起了身,她眯着双眼仰首道:“我当然笑的出来,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吗?”
何昭檬踉跄了两步,她倨傲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刀疤脸疑惑战胜心头,他凑上前,只是感受到脖颈处热气传来,何昭檬小声说着:“因为……”
独眼没管着她,正当他要转过身去时,就听一声惨叫震耳欲聋。
他们各个张了张唇,有些不可置信,只见何昭檬口中咬了块肉,她嫌恶将其吐在一旁,满嘴是血。
刀疤脸的脖颈处被咬下来的肉就这么孤零零躺在一旁,甚至那用的力道深度已经足够将他喉管咬破,换作是旁的普通人,此刻连叫都叫不出来,已经死了。
何昭檬犹如望着怪物似的望着刀疤脸,明明喉管都被咬破了,为什么他没死?
刀疤脸愤恨又是一巴掌将她扇在地上,何昭檬亲眼看着那被咬的地方正在加速愈合,若不是自己口中恶臭的腥甜,满嘴的血地上躺着的肉,她都要怀疑方才自己咬了他是幻想。
“臭娘们!”刀疤脸似是觉得不够解恨,还要上前踹两脚,独眼将他拉住,劝说着:“算了算了,别真打死了,到时候还怎么办事?”
何昭檬只觉得眼前发昏,脸上火辣辣的疼,整个手心都被擦破了皮,头发散乱,她狼狈极了。
“砰!”一声巨响,镇鸢的台柱被剑气全然碎成渣子,众数邪灵往外望去,灰尘泥土散尽后出现的那张面庞让他们皆愣了一瞬。
有邪灵喊道:“归尤巳!”
……归尤巳……
何昭檬脑中晃着,她一遍遍说着:肯定是幻觉,归尤巳不可能会冒险到这来救她。
独眼望向带着一身戾气的人从外而进,就如那日来此救归尤桐那般,视死如归。
独眼扫了眼地上台柱的粉渣:“归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归尤巳收起手中的剑,他冷然道:“这话应当是我问你们。”
何昭檬她嗡鸣的脑袋像是在与她刻意过不去,强撑着眼,她要亲眼看着这声音的主人。
才过去多久?何昭檬不记得了,她只觉得很短暂,为何归尤巳的脸色会如此差?
独眼似笑道:“我们特请何姑娘前来做客,怎么还动剑了?”
归尤巳气从心口处而出,他像是随意一瞥,就对上了何昭檬充满泪的双目,归尤巳咬牙道:“做客?”
独眼有着耐心道:“是啊。”
归尤巳却没那么多耐心与他们纠缠,他知道自己身体建好时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别说如今。
归尤巳道:“昨日已经说的很清楚,陵光神君的弱点是涅槃,你们抓何昭檬前来做什么?”
独眼道:“陵光又且会轻易涅槃?归公子应当要清楚,打蛇得打七寸,对付陵光若不一招致命日后定是会有许多麻烦。陵光肯将羽翎赠于何姑娘,想来是对其念在心上,用她来制住陵光且不是好办法?”
归尤巳拿剑的手不稳,他远远看着何昭檬,她的脸上是血,一向伶牙俐齿的人此刻正匍匐在地,她只要在此时说出羽翎不是赠给她的,她就能脱险,可何昭檬始终不发一言,她望着归尤巳,那模样似在无声说着“我没事”。
何昭檬知道今日的难来自那根羽翎,她没有埋怨,她只是在庆幸,庆幸鬼妖找错了人。
归尤巳收回视线,他剑指独眼,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温度道:“我要带走她。”
“归公子未免太瞧得起自己——”独眼此话一出,底下邪灵尽数笑着,他们嘲笑归尤巳的不自量力。
“昨日诓骗你泡的药池是加据你体内的毒,原本是可多活一日,现在真是可惜了,运转体内灵流已经活不过一柱香。”
归尤巳能感觉身体不受控,大部分灵气外散,他已经算是个半只脚踏入虚无的人了,生死早置之度外,又怎会惧生死。
邪灵朝着归尤巳走去,他笑眯眯道:“哦对了,昨日给你的草根本不是解药,只是普通的草根罢了,这些淋了雨,受了药水照佛的人啊,应当是活不过后日,你放心走,他们不久就会与你重逢。”
归尤巳哑声道:“你们本可以直接杀了启东内所有的百姓,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独眼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轻声道:“当然是太过于无聊了,太想捉弄你们,太想看你们以为能活下去的样子,更想看你们痴心妄想被打破的样子。”
归尤巳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以为自己带回去了解药,他以为临死前也算是可以为他们拼出一条生路……怎会想到只是普通的草根,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气愤吗?后悔下药池吗?”独眼拍手叫着好,他笑的刺耳:“我就喜欢看你们这样,拼了命的求生,希望被摆在眼前又被蹂灭。”
独眼笑声收敛:“你知道为何在你第一日入启东时没杀了你吗?为什么在第一日占领启东没将他们全杀了吗?”
归尤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的那两个字:“为何?”他只觉得自己如同被人摆布的布偶,已经没了任何的生气。
独眼往后退了两步,他眼中全然是胜者,在此刻他就是赢了,赢的了所有的快意。
“我要让无数不知启东难的百姓涌入此处,要让你们亲眼看着自己所信奉的神弃你们不顾,要你临死前感受绝望,悲痛。”独眼将目光渐渐移动,他看着地上可怜的人,“我不防再告诉你,待你死后,我要将陵光在意的这女人与你一同做成人彘,要看着陵光痛彻心扉才能解恨。”
“还有一人我倒是忘了。”独眼提道:“你的阿姐——归尤桐!陵光在界下的义妹,怎么将她忘了,不过没关系,处理完你们,下一个就是她。”
云涵就在他们身旁听着,那种滋味说不出来,闷的他几乎窒息。
迟离也在此刻明白了,从归尤巳一入启东来,明明那么多机会,可邪灵从来未对他下杀手,也并没有对启东这些百姓一下杀绝。
为的就是引不知真相的百姓前来启东,被困启东,无法向外界传递信息,一点点磨灭人心中的希翼。
九耀的到来燃起了他们生的希望,九耀的离去自然也就带走了这希望,归尤巳痛苦的挣扎,他想救归尤桐,想救何昭檬,更想救这剩下启东的百姓于水火,所以才会冒险来此找邪灵做交易,却没成想,会被诓骗至此。
邪灵想要看的不是谁杀了谁,他们想要看的是人间受尽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想要他们一遍遍看到希望,又亲手将这希望碾碎,以此来得到无限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