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离还没对上几招,那剑质量实在不好,就这么空中被刀砍成了两节,他奋力一脚将那执菜刀的人踹了出去,一时没控制力道,竟将人踹吐了血。
原以为这些人见他这么厉害会停下,哪知迟离这一脚更是激怒了他们,手中下去的刀更是毫不留情,双拳难敌四手,正当迟离要使咒时,一道气洪之声响起。
“让开!”是从那些百姓身后而来,他们纷纷得了默契让开了条路,紧接着迟离蓦然瞳孔地震,他看见了一个壮汉抬起好大一块璆琳,毫不停留,毫不犹豫,起身一个助跳,飞身朝他砸下。
这被砸中了不死也得残!
一时间他竟忘了自己体内有朱雀羽翎拨星骨,他连往后都退不开。
要死了吗?他想。死在这启东,死在这群不可理喻的人手上,简直就是一大丑事,怕是入了鬼界他爹看见了都得怒斥他的不争气 。
眼见那壮汉就要连带着璆琳与他同归于尽时,素色大火包裹的长戟从后穿过,将围住他的人震飞数丈开外!
南明戟直插地底,其身裹的余火燃不尽,众人被这威力震飞,趴在地上起身都费劲。
迟离简直不可置信往身后望去,云涵站于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的手还维持着出南明戟的动作。
神不可随意伤百姓,云涵方才是为救他,才贸然出手的?!
云涵向来将百姓看的极为重要,可如今,竟为了救他破了例。
云涵不知迟离的那些心思,他只知自己力道向来控制的很好,这群人并未被他伤到,只是将其震飞出去,随后身子软上一盏茶功夫,时间一过,他们自然就能没事。
至于为什么要等到千钧一发之际,要等迟离的极限到了他才出手,那是因他想看看迟离在凤凰树下的修行如何,哪料那软剑不仅不好用,品质还如此差劲。
而在迟离眼中,云涵就是为了救他才犯了神州天规,至于他在外一直站着看了好一会儿功夫都是在犹豫要不要破规矩,可最终云涵还是舍不得让他出事。
那是南明戟,迟离就跟没见过世面似的,想要伸手去碰那戟身,身后的云涵制止了他。
“别碰,上面有余火会灼伤了你。”
迟离当即收回了手,南明戟从地直起落入云涵手中,随即化作素色纯白流光消失。
走时,迟离一个劲道:“他们真的好不讲道理。”
云涵放了几瓶擦伤的药在那地上,并说了句抱歉,迟离觉得多此一举,他说:“是他们先动手,我们只是为了不被他们发了疯的打死才反抗还手。”
离开的路上,云涵道:“你知道在十八年间左右,那邪灵是怎么混入启东的吗?”
迟离又哪会知,只得摇了摇头。
“他们扮做修士,启东百姓对其好吃好喝招待着,哪成想这群混账东西恩将仇报将启东百姓尽数练成了药人做成提线傀儡,有些出门在外的逃过此劫,可也有的迷上那个长生不老的噱头,特地赶回来,更有其余地方的赶来此地,就为求长生不老,容颜永驻,自此启东便成了近乎人人都躲着的地,死了无数人得了这鬼城诅咒,而这仅剩的启东百姓又且会这么轻易再信修士,更是看见有修行者踏入此地就恨不得啃其骨,嗜其血。”
迟离心底一颤,竟是如此。
在这百姓里,谁又不是血一样的教训,因好心收留,却没成想收留的这人竟是邪灵,他们因好心收留,阴差阳错下被迫将这启东变成了如今人人绕地而走之地。
又怎能不恨。
“既然此地诅咒没有神仙可化解,为何启东人不愿离去?不愿另寻住处?”迟离想不通,既然已经发生了的事就不可能再会再有转机,他们回不到十八年前,更是化解不了这诅咒,那又为何不放下,重新开始。
“他们生在启东,长在启东,对此地有着情,尽管现如今变成了这样,他们也想守在这,守着那逝去的无数冤魂。”尽管他们可能都知道那些在此遇难的人尸骨早已被转移去了别地,他们也想守在这,守在这如今人人惧怕之地,始终不肯离去。
迟离停在原地,他吸了吸气,道:“神君,我想回去看看。”
他方才不知道这些,不然是绝对不可能会动手。
现在他只觉得方才自己冲动了。
云涵道:“回去也没用,只会让他们更想将你斩杀于此地。”
那客栈已经是不能再回去,怕是此时已经被启东人团团围剿了起来。
在镇外碰上了归尤巳,他们状况也不怎么好,显然也是被启东人给赶了出来。
宜阳唤了句:“师尊。”
迟离在一旁早已是白眼翻上了天。
云涵见归尤巳脸色不好,便问道:“你们可有事?”
宜阳一个劲摇头,他说着,刚和他们分开没多久就遇那群拿着刀的启东人对他们是又砍又骂,好在他们身手不错,全都避了过去。
启东镇上是不能再回去,他们便想着尹暃陆口中所说失踪的人一事,宜阳自告奋勇站出,说是愿意去一探究竟。
迟离一见他这么肯出风头,当即也要去,不肯承认自己是贪生怕死的人。
云涵与归尤巳为了防止他们二人再度打起来,只得无奈在前。
途经一片林子,不出所料,后路的俩人纯属是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可奈何前头有云涵与归尤巳,他们再多的不满也只得憋在心里。
一路上风吹树刮落的叶子毫无章法掉在他们周遭,有着淡淡的香气,令人道不出的悲怆。
明明本该是香气却散发出的是蛊惑人心,宜阳心大,拾起落在肩上的叶子往前嗅了嗅:“还挺香的。”
迟离瞥了他一眼,从小所习的东西使他发觉出了这些树不对,当即冷哼一声:“要你命的时候也挺香。”
闻言,宜阳夹住的树叶的手一顿,他忙一松手,树叶毫无防备掉在了地上。
这种死不死的,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虽看不惯迟离,也绝非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气。
此地的一花一树都古怪极了,归尤巳停驻在原地,他环视这遭林子,从不知何时开始香气从最初的很淡到如今已经浓郁的清晰可闻。
他们原是要在外找个地留宿一晚,待启东的百姓冷静些再去一趟,可如今这林子如此大,他们走到了何处?
归尤巳停驻在原地,等了半响,云涵未见身后的人跟上,回过首就见归尤巳面色惨白,而在他身后的迟离与宜阳也不对劲。
云涵往后走,到归尤巳身旁时,从他空洞的目光中察觉出了诡异。
宜阳朝前唤了句:“师尊?”
云涵将视线移到归尤巳身后的俩人,只见他们紧蹙着眉,辨不清是难受还是受这香气的影响。
迟离已经捂上了口鼻:“此地好生奇怪。”
一见迟离先捂了嘴,宜阳连忙封住了自己的口鼻感知。
归尤巳缓缓阖上双目,手中星盘轨转动不停,他道:“这种香气有致幻的的本事,显然这些香气是从我们路过的数上所散出的。”
从他们进到此处这么长时间,吸进肺腑早已够产生幻觉。
云涵手中掐了道诀,一道朱光从他手中散出,整个林子顿时犹如火光冲天,不知过了多久,红光消失时周遭香气更甚,纵使他们封住了口鼻之感,先前吸进去的不少早已令他们头昏目眩。
归尤巳咳嗽着,他尽力稳住身形,却感觉越发有股强大的哀怨直直要将他拉入地底。
怎么也没想到,在宜阳与迟离同在时,归尤巳这位神先行倒下,云涵手疾眼快将他扶住。
似乎就这么一瞬的事,一切都未来得及反应,宜阳只觉得眼前有重影,险些一个跟头摔了出去,随后手臂被人拽住,迟离指间聚出灵流传入宜阳头颅内。
“神君,”迟离咬紧了牙,他将自己的灵流尽数传给了宜阳,自己本身就是他们当中最为孱弱的,现如今更是一松手就要往后倒去。
云涵一手扶住归尤巳寻了个地打坐,待他回首时就见宜阳费劲力气将迟离拖着往他们这边靠。
在即将要到树根旁时,宜阳撞上了云涵有些看不懂的目光,当即把靠在他身上的迟离往地上一推,轻咳了一声道:“师尊,方才迟离他相救了我,我扶他一下也没什么。”
他与迟离是不合,但方才自己即将晕倒时是迟离传了自身的灵流进他体内,不然此刻倒下去的就会是他了。
舍己为人的迟离正安详躺在地上,宜阳能将他扶过来算是够给了面子,他双手环胸靠在树上嘀咕着:“没想到迟离虽年纪轻,确有这本事能洗涤我体内受染的污幻气。”
云涵查看完归尤巳再到迟离身旁,树林中的风沙狼嚎更大了些,宜阳的华丽衣袍及发丝被吹乱,他扬袖抵着,却改变不了分毫。
“……”宜阳想像往常那般唤云涵来相助,可现如今貌似迟离更需要他,自己这般岁数了难不成连这点也解决不了了?
这么一想宜阳手中聚起长剑,环绕腰身而过,借助防御结界立在他们所站的三里地内。
风沙声不断,宜阳掐着结界以自身剑注入阵法中,不过半响所有狂风全然被抵在在了结界外。
外界一切解决完后宜阳才蹲身在云涵身侧,见着他指间灵流传入迟离体内,内心惶恐不安,他从未见过如此这样的事,简直玄乎古怪。
宜阳将视线顺着往后看去,归尤巳凝气打坐在大树前,紧紧阖上双目不曾睁开,他手中一直带着似明月又似太阳的转盘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