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大殿宝座上赫然坐着的是这天庭主宰万物的神。
“陵光。”
云涵没反应。
一旁的白俊溪用袖拐杵了他,云涵看了他一眼。
“陵光。”岑洛座于高位,温声问他:“是去人间太操累了?不如这次去收押邪灵一事就转交给其余神君,你也好养养神。”
云涵颔首道:“回天帝,并无大碍,收押邪灵一事我明日就起程。”
这事早该是在天河裂那日就马不停蹄赶下界将事办妥,可奈何一连几日,殿中祈愿一下就多了起来,还有些棘手,便拖几日,好不容易都处理完了,回来后,迟离竟将在他殿中烤飞禽还失手将他的殿给炸了,那一刹,他再好的脾性都得愣上许久。
“可看你脸色不太好。”岑洛有些担心他,“当真是可以?”
云涵道:“可以。”
“要不再派位神官与你一同前去?”
云涵回道:“不用,我一人就可,不必劳烦其他神官。”
岑洛也就不勉强,云涵向来说到做到,既然他说了凭他一人就能办好,那也就不用操心。
戚殷旻问道:“天河提前裂缝是何缘故?”
这事他们商议了许久都百思不得其解。
天河只会在仲秋夜才会大燥,生出裂缝,而关押封印在里面的邪灵无数,也会在那一日找准时机逃出窜去人间作乱。
虽他们可以在那日来临时提前布控,但也不妨碍像这次提前三日生出裂缝,打的他们措手不及,更是让少部分邪灵逃去了人界。
岑洛也是觉得奇怪:“先前几次去查看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
石耀冀道:“因这一年的天河裂时间不准确,说不准下一年天河裂还会提前。”
岑洛问向云涵:“陵光你可能再次算准下次天河裂的时间?”
以往的天河裂他们从来拿不准时间,更是觉得不规律,根本不能提前做准备,又不能时时刻刻看守着天河。
云涵飞升那一日路过天河,仅此那一眼,没过多久,他就从其中发现了端倪,并说:“天河会在每年仲秋生出裂缝。”
当时有神半信半疑,也有的神一点也不信。
可到仲秋那日时,天河真就生了裂缝,而云涵也凭借一己之力将其镇压稳固封印,因此在神州一战成名。
现如今二十年有余,天河从来没有脱离过那个时间,前几日倒真的像是意外。
云涵平静道:“不能。”
他们都觉得是云涵不想并非是他不能,要知道当年云涵只凭那一眼就能断出,现如今怎么就不行了?
岑洛温温和和道:“当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云涵回道:“天河是云端最高处,灵力充沛,距日月最近。七百年前大帝用神格将邪灵击溃封印在此,而随着大帝神陨,这七百年间封印在里面的邪灵更是恣意妄为,仲秋并不难得出结论,因那一夜的月最是圆也最是阴气横长之时,邪灵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岑洛试问:“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冲破封印与寒间炼狱里外应和?”
云涵脸色骤然一愣,殿上无谁敢应这话,他们几位都是十分清楚寒间炼狱是个什么样的地,更是清楚里面曾出了什么东西。
石耀冀看不出苗头,傻愣愣道:“什么意思?寒间炼狱怎么可能与邪灵里应外合?当年不是青鸟以真身为祭镇压了水镜么?炼狱中怎么可能还会出现横生的邪灵?”
“是吗?”岑洛依旧脸上带着难以揣摩的笑意,他望向云涵,“青鸟镇压水镜能管的了多久?”
殿下议论纷纷,唯有云涵至始至终不曾坑声,那双迥异的金瞳下暗了几分。
戚殷旻看出端倪,她拧眉问高座上的岑洛:“天帝的意思是青鸟压制寒间炼狱不是长久之计,很有可能再过不久水镜将会连青鸟真身都一并吞噬?”
这次的沉默更是证实戚殷旻所说是为真,白俊溪深深叹了口气,不管过去多久,寒间炼狱的结局始终不会变,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若是——”
众神望向云涵,只听他道:“若是我有法子能彻底覆灭邪灵,神州是不是自此不再打寒间炼狱的主意?”
这次连戚殷旻都哑口无声。
云涵本事大,他们无从怀疑,覆灭邪灵一事简直是天方夜谭,谅他有多大能力,也绝做不到。
“给我一些时日,我会找出覆灭邪灵的法子。”
岑洛温煦问道:“一些时日是多久?”
他回道:“百年。”
邪灵存在世间千万年,而云涵今日在九霄大殿上立誓,百年内他一定能找出彻底诛杀邪灵的法子。
*
被迟离炸的殿宇在云涵走时并未将其修复,回来时这地已经恢复如初。
他有些诧异,接着迈出腿往殿里走去,前堂后院屋落全收拾的干干净净。
而再到内堂的上房中,推开这门后,上方悬挂着的沙铃响了起来,他喜欢将此吊挂沙铃,就这么陈设下去,甚至不止这里,连着陵光殿好些地都有沙铃,一碰就莎叮作响。
此屋一进去就见那后脑勺对着他,头埋进臂弯里,趴在桌上又似是睡着的迟离。
那桌上美味佳肴细数起码得有十来道,但好像已经凉透了。
云涵走了过去,他垂眼看着睡熟的人,安静不动的模样也是可以的。
他时而在想,迟离安静下来是什么样,不到处惹事的样子应当是不会差,现在他看到了,也就只有在迟离睡着时才会安分。
云涵不能明白,迟离到底还是十四的少年有些爱玩也正常,可像他这么爱折腾的,云涵是第一次见,闯的祸不带重样的。
整个房中那外射进来的光将迟离眼睫照的根根分明,云涵转过身将帘子放落,做完一切他才收拾衣衫去了洗浴池。
回来后就见迟离不知何时已醒,他正在上房中来回渡步,似有些燥气。
云涵手中放落了换洗下来的长衫,他随手将其放在横架的木杆上。
迟离耳朵尖锐,尽管那步伐声很小,他依旧捕捉到,并回过身与云涵撞了个正着。
云涵:“…………”
“……神君。”迟离谨记他阿爹与他说的,于是站于原地如羊羔崽子乖巧极了,迟离道:“我求我阿爹教我一些法术将这陵光殿复原了,还有整个殿我都打扫了一遍。”
云涵不说话,迟离便有些着急,他上前两步又怕那道墙,他停下来,慌慌乱乱指了指八仙桌的菜肴。
“对,还有这些——”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拜托我爹带来的食材,自己做的,但已经有些冷了。”
说罢他又想起岑宵教过他的法术,当即试了好几遍,都没什么用,根本起不了火,他的指尖空空如也。
云涵无奈摇了摇头,谁也没看到的地,他手中掐了道决,就这么悄无声息落在迟离身上,复而他指尖一下就点燃了。
迟离有些欣欣然,当即一抖手,指尖火立马飘向桌上的菜肴,但他没控制住,猛的一下,非但加热了还烧成渣了。
云涵:“…………”
迟离有些窘迫:“…………”
迟离垂着脑袋,实在是太丢人了,当然在此之前他还做过更丢人的事,就如烧菜时把锅烧穿了,但那都不比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