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被撞的那人反过来安慰他这不长眼撞上去的瞎子。
那声音他在鬼界听过,是玉花神,是那胆子小又敢只身跑去鬼界的玉茗。
玉茗觉得愧疚,她自认为自己身体并没有那么硬朗,怎么就将人撞的头破血流?
云涵微微扬起脸,波光绫还是玉茗前些日子在鬼界给他的那条,上面散着淡淡花香。刹那间,玉茗一惊,她小声试探道:“……你是……云……大哥?”
事情缘由来来去去玉茗好像也能大差不差知道了些,对于为什么云涵会摇身一变成为了神裔之事她还是想不通,却又不敢多问。
宜阳……玄冥星君……
宜阳被贬是不是也是和陵光神君有关?
玉茗蹲在地上为他洗了伤口,一时走了神,下手重了些,云涵却是不吭声的主,硬是一个字都不哼。
整张手帕上被血染红,玉茗觉得有些后怕,她道:“孟章神君他向来与玄冥星君不合,更是到了剑拔相向的地步,云大哥你落在他手里肯定是受不到善待。”
“孟章?”
“云大哥你离开神州太久,这天庭现如今飞升的神许多都是新面孔。”玉茗指尖凝力,以槐花为辅为他疗愈,她说:“他叫迟离,是这天庭脾气秉性最难以捉摸的神官。”
……迟离……
一瞬云涵茫然失措,竟是当初他一手点渡的迟离,是当年信誓旦旦说会永远待在陵光殿的迟离,是心思异于常人,爱憎分明的迟离。
难怪会在第一次相见时觉得熟悉。
“为何说他脾气秉性难以捉摸?”云涵觉得当初的迟离虽顽劣了些,但也不至于用这词来形容他。
“我才飞升不过百年,好些事都是听别的神官所说——”玉茗回想着:“他飞升时将天门一脚踹了,还毁了几座殿,打伤了好几位神仙,差点弑神。”说到这,玉茗抬起手,指了指现如今还没修好差不多荒废的殿,继续道:“那,那,那,还有那就是他当初毁的殿。”
“……毁了多久了?”云涵看不清,只是不免觉得视线模糊着,隐隐约约间又似是心理作用,他总感觉是惨不忍睹。
“他飞升了多久就毁了多久。”
“为何不修?”
“没有用,修一次孟章神君他就毁一次,久而久之那几处殿就废了。”
“那被他险些杀了的神仙可是同他有过节?”
“应该有吧,不是很清楚。因这事他险些被贬。”
云涵不说话,这事被贬都算是小了,一旦迟离当时真的弑了神,那他绝对是会被削神籍,剥神骨,抽神髓,挫骨扬灰,再无可能会有生。
究竟是为什么?迟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做这些事时想的又是什么?
玉茗觉得迟离简直是这有史以来最为恐怖的存在,他太凶狠了,太目中无人了,仿若这神州根本就没谁能管的住他,约束的了他,就连天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事不闹大,几乎不会管。
“天帝都已经是打算息事宁人,将他关进冰窟一年半载此事就算不追究了,哪知孟章神君当场就扬言“有种把我神籍削了!这神仙我不当也罢!”反正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云涵垂下眼帘,喃喃道:“神仙都不当了,他想做什么?”
玉茗撑住下巴晃着脑袋:“不知道。”
云涵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玉茗想着:“后来就没谁再传过,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云涵沉默良久,玉茗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不过,我听执明神君说过,前几百年的孟章神君干过最骇人的事就是将东海行宫里的一位蛟王扭断了脖子,扒了皮做皮革,那日正巧遇上灵泽星君布雨,雷雨交加上,整个东海乱了,还是执明神君赶到才避免了孟章神君他继续——”说到这,玉茗的声音放的极小,一手落在嘴边,小声道出“发疯”。
在所有神官眼里,那可不就是发疯,不问缘由,直闯东海,杀了蛟王。
外边路过的神官往里看来,此地是弥沙河,河面上开满了昙花,似是在迎接死神的濒临。
玉茗来此地是因要观昙花,由此来布满这鬼河的花落花开,而云涵来此地是因他要过这河欲去鬼界。
云涵听了这么多关于迟离那些不好的话,要往回走,玉茗觉得他可能是走错了路,连忙道:“云大哥,通往鬼界的路在这边,你走反了。”
“我知道,我不去鬼界。”云涵不回头犹如当日他在鬼界那般决绝。
若是在不知情那位关他,救他,坏他事,并如此张扬,我行我素的神官是迟离,他或许心中并不会为之感触。
可偏偏就是他,云涵知道这时去鬼界是最好时机,可也在此刻有所动容。
迟离是他亲手接受的神裔,也是他亲手点渡的凡人,当年那翻墙掀顶,调皮捣蛋的迟离,他的飞升是云涵意料之中的事,却是没料到他会起弑神之心,更是没想到他会杀与他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