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也许只是修捷忘记了。”鲁恩斯轻轻将头埋在修的后背,语气中带了一丝委屈:“说出来可能有些羞愧,我是真的很想再见到你。”
修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怎么见?用调查的方式吗?”
“嗯?都怪今天的风声,我没听清,修捷介意再给我讲一遍吗?”鲁恩斯的心有些慌乱。
“唉……”修叹了一口气,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拿鲁恩斯如何是好。
“小殿下,我不是傻子。”头盔之中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算了,您开心就好。毕竟让您开心是全帝国普通居民的义务。不过我也希望您明白,我不是随时都任人索取的,比如现在,为了行车安全,你最好让你的手安分一点,不要去它不该去的地方……唔。”
在酒馆与鲁恩斯相遇时的愤怒已经消退,修只当是小殿下百无聊赖中对自己产生了短暂的兴趣。鲁恩斯初来帝都不了解海因德的情况,修相信对方不会从萨金特那个精明的地下情报商那儿获得什么有效信息。
只是刚刚鲁恩斯曾几次提及之前见过自己这件事让人在意。
他们真的见过吗?想到这里修捷就觉得头疼,不会是在哪个伶仃大醉的夜晚,自己又不慎调戏了某个相貌姣好的男性……而那个人好死不死正好就是鲁恩斯。
都怪自己这张过分英俊的脸庞,修在心里摇了摇头。如果要是长得和昆一样面目潦草,也不会惹下一身风流债。明明之前挨一巴掌就可解决的,看来这个马赫士乡巴佬比之前遇到的都要难缠啊……
一辆通体漆黑的悬浮器迎面飞驰而来,修俯身驱动引擎,灵活地绕开障碍物。
也许他长期以来渴望的那种实质性的情感生活根本就是错的,它甚至不如极限运动时分泌的肾上腺激素多。
零星到可怜的刺|激之余还伴随着极大的痛苦。
还是说,在和鲁恩斯的错误中,他扮演了错误的角色……长着那样一张楚楚可怜的脸,明明比自己更适合流泪。
流泪…吗?一些不妙的回忆涌上修的脑海。
修低头看了看环抱住自己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银色丝质手套,他小声嘀咕道:“所以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恶趣味吗?”
“怎么了修捷,是我又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鲁恩斯像是察觉了修的心思一般,装作讨好一般凑近修蹭了一下。
“离我远点,我现在没心情。别逼我停车下来打你。”
“修捷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有力度呢。”鲁恩斯笑着说,“也对,这样的好事情留在更加空闲的时候会更有情趣。比如我可以预约一间房间,呵……我是说在学校的训练室里,我可以陪修捷一整天。”
修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真没意思啊,只有脸好看有什么用……此时此刻,他终于能够理解之前被自己言语轻薄的小医生的内心了,这就是报应吗?
如果不是这张脸,如果没有与相貌匹敌的地位,以修的耐心程度,他真怀疑自己哪一天会忍不住失手掐死他。
轮胎碾压过的地面顺势由泥泞转为坚固。早在新历元年,财政部就划给公路维修部一笔相当可观的资金,用于帝都内公共道路的翻新。届时,整个海因德主城区及其通往外郡的干道全部被浇筑上一层厚厚的黑褐色高粘度混合物。
在工程竣工的第二年,侯雷因最大的载具制造公司霍特集团推出了划时代的民用可悬浮载具——也就是现在统称的悬浮器。产品一经面世就就被抢售一空,帝都的富贵子弟尤为热忱,他们痴迷于在载体上投影当红电影明星的性感照片。
来自迪克西大学的专家指出:“御前会议为了提升都城内部民众的安全性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为了尽可能延长道路的使用年限,我认为所有的家庭至少应该拥有一台悬浮器。出于相同的理由,我提议废除所有陆行载具。至少在高峰时段,公共道路上不应该出现任何一道车辙。”
修尽可能的将速度调至最大,接着再缓缓降速,帝国第一军事学院的轮廓在二人的视线中逐渐清晰。此时修将上身贴近载具,悬空油门,裹挟着浓厚机油腥味的轮胎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夸张的弧线。
“修!你…你在做什么!”在漂移的瞬间,鲁恩斯将修搂得更紧了。
当年为了抗|议载具限行条例,300个来自普通家庭的年轻人曾自发组建了一个机车暴徒组织。他们驾驶着能耗最大的载具,让旧能源释放出的灰烬污染海因德上空,用漆黑肮脏的车辙印在公路上绘制涂鸦。在抗|议最激烈的时候,他们每晚都会手持器械游荡在街头,专门敲碎高档悬浮器的车窗。
修畅快地欣赏着地上的浓郁的车辙印记,心中燃起一股报复式的快|感,随后停稳载具,伸出左腿随意地支撑在地面上,最后悠闲地敲了敲车把手。
“下去。”修跨坐在载具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鲁恩斯。
“嗯…听你的。”骤然停车,鲁恩斯的脸上浮现出一片不自然的红,说话的声音也有点颤抖。
终究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公子,号称可以驯服跑马场最烈的牲畜,却依旧会畏惧可以释放出滚滚黑烟的无机生命体。修本想好好嘲弄鲁恩斯一番,可当他扯下头盔,看到对方面颊绯红、下颌却如雪般白皙,凌乱的金色发丝挡住微微惊恐的双眸。一切的一切在漆黑的夜里……
“简直就和……一样。”修有片刻地失神,竟然从口中脱口而出。
鲁恩斯将修的神情看在眼里,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只是在掩住唇角的时候偷偷笑了一下。
修同样清了一下嗓子:“我只是觉得殿下表现得很好。上一个坐在后座的因为速度太快,最后吐得到处都是,害得我不得不支出了一笔高昂的载具清理费。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很富有。”
不等鲁恩斯回答,修攥住他的手腕往一道偏僻的路上拐去:“不要误会。这里的学生多少都知道一两条不通过门禁进入学校的方法,而这条是通往训练室最近的那条。”
一路上,修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向往天上最纯净的月亮是他们一类人的天性,但他同时也很清楚鲁恩斯·奥尔科特就算是月亮,也是新侯雷因帝国的月亮--一个本不该拥有任何美好事物的国度的虚空之物。
修暗自咬紧牙关:一定是刚刚服用了超剂量药物导致心跳过速。老头给的药更加稳定,但修不能毫无节制地使用在日常训练中。头痛来得汹涌、猛烈,他为了维持住正常的状态只能一次一次加大剂量。
所以,兴奋、比平时更容易激起的欲|望只不过是药力作用的初期症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