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霜没再接话,只是点了点头,目送几人离开。
吴霜正准备去处理那对夫妇,却见符予初楞在原地,多抽出来点心思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利益是人类无解的命题,但是好奇怪,有些人会为了自己而放弃别人,但是有些人却会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符予初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之前我在弘墨渊也又别的魔修来问我。”吴霜抬手,阵法在天下间下方的土地闪光,只是半晌那对夫妇就也变成两句干尸。
“您是怎么说的?”符予初问道。
“那个魔修很年轻,很难理解人类的语言,我和他讲,那些愿意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的人,是被‘爱’污染的人。”
吴霜用灵气挖了深坑,将一家三口埋其中,又一点点将土壤盖上。
符予初又一次接触到“爱”这个词,在唇齿见呢喃了一会儿,没有及时回复吴霜的话。
他感觉他再次回到这里,就被一种名为“爱”的陷阱所困住,这个字词让他变得如此不自由,但是他的含义却又如此让人难以割舍。
吴霜这边都已经做好了所有的事儿,转头见符予初还在思索,问道:“想出什么了?”
符予初没说话。
吴霜换了个问法:“那你会为了我而放弃你自己吗?”
符予初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几乎想也没想的回答道:“不会。”
这句话说的太快,以至于脱口而出之后,他才开始思考吴霜会不会因为这点而感到难受。
抬头却见吴霜笑了:“那太好了,恭喜你还没被污染。”
符予初问道:“那你呢?”
吴霜道:“我也不会。”
符予初突然道:“吴霜,我有没有和你讲过,我那时候选择修魔道,其实是因为看到你。”
吴霜不置可否,他不说话,符予初愕然发现自己并不能区分两个甚至是多个吴霜。
具体表现在,他现在不能清楚地知道他将要说出来的话是曾经对哪个吴霜讲过的。
他还是说了。
“吴霜仙尊乃是修真界第一大能,但是却依旧不能为了自己而去生活,要记挂苍生,要乐于奉献,要背弃自己的理想。”
“那时候我便觉得,即便成为你那样的人了,也只不过是更厉害一点的人,并不是自由的第一,所以我一直都不能理解你的痛苦。”
“明明可以重新抽出天下,明明可以抛弃世人,明明有能力去做最好的,但是你偏不。”
吴霜听到这里笑了笑:“说的好像你现在理解了一样。”
“而且,”吴霜顿了顿,微微垂下了眼帘,“确实是我一直在无必要的纠结才陷入痛苦,你的疑惑倒也不错。”
符予初摇摇头:“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不是了。”
“我隐约感觉到了一点,你于天地苍生之间不能割舍的那点东西。”
符予初视线落在吴霜刚刚翻过的土地,那里很突兀的失去一大块草皮,黑色的土壤还带着点潮湿的水汽。
在阳光下竟然闪着细小的闪光。土地或许不知道他们埋着的是前些时日还生命鲜活的一家三口。
吴霜看着符予初,符予初确实干巴巴的笑了:“我现在真的有点恨章矩了。”
吴霜问:“那你为什么笑。”
符予初道:“因为我其实也挺感谢他的。”
他这几十年来,所不能理解的,窥探到的吴霜的内心,这下才算是清楚洞察了出来。
符予初刚想把这些话说出来,就骤然听见身后传来缠绵的破空声。
转身,竟然是万剑宗方向飞来的一只白鹤。
吴霜上前两步,神色带了些凝重。
他这些白鹤对灵气十分挑剔,也就说明除了万剑宗根本不会主动去其他地方,但是现在却只一只飞来南药门,想必是有要事。
符予初眼睛尖,在白鹤脚踝发现一一张着的纸条。
【万剑宗急需人手,能力强者优先回来。——柳焉】
没有称呼,吴霜卷起那张纸条道:“是柳焉写了很多张,最后一次它才送到到这儿。”
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送纸条,看得出来是真的人手不足,竟然连通风报信的人都找不到了。
南药们这边最后最后还是决定符予初和吴霜回去,肖景荣依旧是得体的回复:“本来这就是南药门的事儿,吴仙尊和予初兄能来,这些时日已经帮了大忙,万剑宗有要事,我们也不便多留。”
“等战争平息,还望二位再来南药门,皆时定将设宴,大家不醉不归。”
肖景荣视线落在符予初身上,笑着补充道:“到时候也要和予初兄好好聊一聊,我虽然并没怎么见过予初兄,但是却似觉故人来,说不定咱们在冥冥之中,是曾经并肩的好友。”
符予初心道,要是把阵法中的那些事日也算上。倒也确实是曾经并肩的好友。
他道:“我早就没了□□,肚子可以无限大。届时一定会把你们南药门吃穷,做好准备吧。”
肖景荣愣了下,端正有力的表情瞬间破裂,怎么都修补不起来了。
他的声音混着笑:“那我就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