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矩被这句突如其来的承认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愣了两息,仰天长笑起来。
“以前还真是没看出来啊,吴霜,没想到我们遗世独立的白鹤仙尊竟然也会在这里为了一个下贱小人的话而自甘承认这样的咒骂之语!”
他笑够了,重新正回头来笑问道:“是因为那时候在地牢里听见过更脏的吗?现在已经对这样人类的咒骂感觉不痛不痒了?原来是习惯成自然。”
裴榭和吴霜都不明所以,但是符予初很快就反应过来,章矩说的是那时候三人和苗素一齐在地牢里面,被关在牢笼里的魔族似乎和吴霜有血海深仇,在一边咒骂十分凶狠。
当时苗素还问过自己他们都在说什么,但是那些对话实在是不堪入目,即便是符予初这样和魔族住在一起有些年头的人也无法平静无波的复述那段对话。
而那时候沉默的吴霜其实有记忆,这也是符予初后来才知道的,只不过这样不重要的小事儿,已经被忘在了脑后,后来两个人都没有提起。
符予初看向章矩,他更觉得是吴霜在那时候也没能听懂那种地道本土的魔尊语言,或者说在那时候,只有自己这个在魔界摸爬滚打许多年的人才能听懂。
既然听不懂,又何谈感想。
“怎么这样看着我,”章矩对上了符予初的视线,“年轻的小魔尊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神真的很好读懂,这点上可不像你的好师尊啊。”
符予初有点生气了,这个人的嘴怎么可以碎成这个地步?话怎么可以贱成这个样子?扯东扯西的能力怎么可以强悍到这个程度?
“你看,又生气了……难道是我冤枉魔尊了?难道魔尊只有在提起好师尊的时候才这么喜怒行于表?”
眼见吴霜按着符予初的指尖开始泛白了,章矩终于停下了作死行为,他道:“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我告诉你,你的好师尊早在你遁入魔道的时候,就已经在偷偷学习魔族语言了。”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我们的白鹤仙尊呢,应该已经在魔界和所有魔族都进行顺畅交流了。”
章矩笑眯眯抖搂出吴霜的行动,末了还要笑眯眯的看向吴霜问一句“是吗?”
吴霜的声音还没出现,天下长剑的剑锋就已经直直抵在章矩的脖颈了。
章矩“哼”了一声,面对这样明晃晃的剑尖却并没有害怕,道:“小魔尊你瞧,戳穿他的老底他就恼了。”
“还拿刀指着我,我可真是,好害怕啊——”
话虽如此,但是看不出来半点恐惧的意味,反而是阴阳意味更重些。
吴霜忍无可忍,干脆一剑下去。
却见那长剑明明穿透的是他的胸口,却在下一瞬变成了一张挂在天下长剑上的一张纸片。
一个人形的纸片。
从胸口被穿了个洞。
吴霜道:“是南药门的秘法。”
那纸人章矩身体被戳穿,但是意识却依旧存在,挂在吴霜的剑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白鹤仙尊杀人啦!白鹤仙尊杀人啦!!符予初看见了吗你师尊杀人啦!要不是我用了替身,现在就变成凉透的尸体啦!!”
吴霜刀剑微动,顺着力道那张纸条又撕裂了一点,后者终于换了一套说辞。
“哎呦我的腿,好痛啊我的腿——符予初符予初,其实我还想和你说你根本不是天下第一!!”
话题来到符予初,还是符予初一定会感兴趣的天下第一,吴霜便没再动那张纸片,
果然刚停下动作,就听符予初问道:“怎么说?”
“那天你是怎么和我说的来着?我说我最大的痛苦就是这辈子没被人爱过,你说你觉得爱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先不要来说你现在是不是还这么觉得的,但是这段对话就已经说明你不是天下第一了!”
符予初看向那张晃来晃去的纸片,只听后者叽叽喳喳道:“因为真正的天下第一是可以不惧时间,也不顺天命的!”
“在你分析这个因果对你重要与否的时候,就已经承认了自己终究会被天命玩弄于鼓掌之中。”
符予初愣了下,这样正经的话从章矩口中说出来还真是一时间让人不敢信服。
章矩那个小纸人却在这时间咯咯咯笑了:“但是现在看来你似乎也真的被因果天命捉弄喽,毕竟现在爱对你似乎不再是不重要的事情了……”
话音随着破空声戛然而止,符予初转头看去,只见吴霜无意识的挽了个剑花,重新收刀入鞘。
两人正好四目相对,吴霜道:“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两个人心里都清楚。
符予初见吴霜不愿再提这件事儿,只是道:“要回万剑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