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昏黄,他脸上的巴掌印通红,连带着眼底似乎也有点亮晶晶的水色。
符予初一时间竟然来不及思考那点泪是真的还是装的,下意识探出指尖,想要用灵力抚平那点创伤——却在指尖即将挨在吴霜脸上的时候硬生生停住了。
明明之前还亲手为吴霜穿过衣服换过药,十指相扣在同一张床上滚来滚去,但是怎么现在再去做这样的事儿就感觉很奇怪。
即便吴霜说出来的话是为了恶心自己,但是他心里总有一个疙瘩。
这个疙瘩促使他及时止住了手指,却在下一瞬感觉到指尖似乎触到了一点温热的什么。
是吴霜自己把脸凑了上来。
“良心发现了?”吴霜抬起头,眼底刚刚在灯火下一闪而过的晶莹尽数消失了。
符予初惊到这个人果然在玩弄自己!大骗子!
但是指尖的那点灼热依旧是烫到了他,他压抑着心头的那点异样慢慢的把吴霜脸上个被自己抽的火辣辣的巴掌印一点点消去。
“你好像想说些什么。”吴霜道。
符予初盯着他的脸,胸口那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于胸腔中齐齐翻滚了两圈,最后才憋出了四个字:“……为老不尊。”
吴霜肉眼可见的怔愣了下,下一瞬竟然垂着眼睛闷闷的笑了,声音混合着烛火的劈啪作响,在这样的雪夜中倒是像一记闷雷。
半晌,他笑够了抬起头:“这才不算是‘不尊’。”
符予初:“什么?”
“你看那儿。”吴霜指了指窗纸,两个人的影子映在窗纸上,从外面看去倒真是一副亲密缠绵的画卷。
画面冲击太大了,符予初甚至都没来得及听吴霜的后半句“不尊”,就率先甩手紧急和他拉开距离。
他这副见了鬼一样的狼狈动作似乎又是取悦了吴霜,他又笑出声来,脸上那个巴掌印在化神人身上像是洒洒水,早就消逝了。
符予初盯着他,轻轻地磨了磨牙。最纯恨的时候,刚把他脸上的巴掌印修复就还想再填一个上去。
吴霜却收敛了笑,正色道:“突破之后我带你去见师尊。”
提起裴榭,符予初思绪回笼:“我确实需要见一见裴榭。”
吴霜一如既往的纠正符予初的称谓:“尊重点,那是你师爷。”
“吴霜你有没有搞错,我是魔尊,已经背弃师门了。”符予初道,“你尊重一下我这些年打下来的江山和事业好吗?”
就见吴霜十分平静道:“哦,可是我为老不尊。”
“……”
“你现在还不是魔尊,不是吗。”见符予初吃瘪,吴霜低头从灵囊中摸出了两瓶丹药递给他,“回去罢。”
符予初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念头不是大骂吴霜你是不是被谁夺舍了,而是如释重负般再也不用和他在一起对骂了。
他抬脚就往出走,直到雪花再次落在自己脸上,他才警觉的转过身——吴霜的房门紧闭。
刚刚还在争吵的,正义也好,梦想也好,那些话题竟然就这样轻飘飘被吴霜一个“喜欢”揭过去了。
还是为了膈应自己的喜欢。
“……吴霜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诡计多端,喜欢是假,逃避我的审讯倒是真。”
符予初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一时间那点繁复纠结不明所以的心思全都在这冰天雪地里冻住了,又嘁哩喀喳的碎成了渣,掉了一地。
现在再回头重新敲门实在是太丢脸了,他不能接受这样自己找上门承认自己刚刚被耍的事实……而且还有可能再被吴霜耍一通。
在外面淋了五分钟大雪进行心理活动的符予初同志,就这样做出了选择,他转头重新走回自己的房间。
虽然是偏房,但是里面燃着柴火,才一开门,暖意就袭面而来。
这些火苗上还闪着点白色的亮光,正是吴霜特意燃在这里的灵火。
符予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只觉得这房间也是吴霜收拾出来给自己的。
冯善是怎么说的来着?吴霜特意叫他们收拾出来的。
他一时间感觉这些柴燃烧出来的所有烟灰都飞进了自己的肺腑,把那里面的组织也好灵脉也好全都堵的死死的。
自己一直都在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决定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个结论才得出来,肺腑里的那些烟气似乎又齐整整的向上来到了喉咙口,符予初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符予初一记灵力流甩过去,那火苗只是微微晃了晃,半点熄灭的意思都没有。
他气笑了,暗骂一声盘腿坐下,打算修炼。才一引气入体,就又后知后觉这些都是白鹤峰的灵气。
符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