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好最后一个结,站起了身子:“大师兄说你今早去见宗主了。”
“嗯。”
吴霜从灵袋里面摸出了一件新的衣服,正一丝不苟的给自己穿上。
符予初道:“那你的伤口来自哪里?”
吴霜道:“被一位故人所伤。”
“一位?”
此言一出符予初更纳闷了,先不说这些伤口并非出自一人之手,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吴霜的能力早就是化神境,这天底下和他同时期的那些个宗主没有一个人能打得过他。
而那些前辈们不是身陨就是避世,也不会有人不厚道到出来痛击一个小辈。
……这分明是找个了理由搪塞自己。
一个人不想告诉别人的东西,怎么也都无法从他嘴里问出来。符予初了然,便也不再追问,只是心里难免留下一个疙瘩。
茂修竹林这边的房间虽然没上面冷,但是终究没有取暖设施,想要养伤还是要回到峰顶。
两个人略微修整,再次踏上向前的路。
符予初没有筹码,天地又不是傻的,借一点灵力还说得过去,借大量的就没可能了。
他抬眼,就看见吴霜只是因为在平地上前进就撕裂开的伤口,还有被染红的白衣服。
“……别走了。”他道。
“无妨,”吴霜面色如旧,像是丧失了痛觉一般,“可以自己走。”
再一扭头,却见符予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背对着自己躬下身子,正在示意自己攀上他的脖颈。
“上来,我背你。”
符予初看不见吴霜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些笑意:“昨天是谁自己走都嫌累?”
符予初道:“昨天是谁说来到白鹤峰就要吃苦耐劳?”
“那你也背不动我,好了,别闹了,我可以自己走。”声音里那点笑意收敛了,一只手拍了拍符予初的后背,这是示意他让路
“怎么就背不动了?不要小瞧人啊!”
符予初这辈子最听不得“不行”“不能”“做不到”,闻言一身反骨炸了起来,今天不背到吴霜是万万不甘心了。
他扭过头,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吴霜率先败下阵来。
他嘱托道:“背不动就放我下来。”
符予初:“我又不傻,背不动还背。”
这话说的时候来的胸有成竹,但是才刚一背上吴霜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做贼心虚了。
吴霜身长八尺有余,平日里穿着长袍虽然看起来身形单薄,但终究是一代强力剑修,那些力量并非空穴来风。
具体就体现在……十分客观的肌肉量和重量。
又因为他现在身上有伤,符予初背的时候更是带了些小心翼翼,什么姿势都感觉使不上力。
总之是很累。
比想象中累多了。
但是刚刚那些承诺说的潇洒,现在才把人背在身上几息之间就再放人下来……太丢人。
吴霜身上披着昨天拿给符予初御寒的大氅,双手撑在他肩胛靠上,见状道:“试够了?放我下来罢。”
他这声音里带了点“你看我就说吧”的意味,符予初一听更是不想放下他了。
“我。能。背。”
他深吸了口气,稳稳背着吴霜拾级而上。
吴霜胸前没有伤口,这也是符予初提出这个提议的原因。
他刚开始还颇为谨慎地撑起自己的身子,准备找准时机劝符予初把自己放下来。
但是见后者虽然一开始气息不稳,后来也逐渐找到了状态,这点担心也就化为了泡影。
他手臂卸了力气,趴在了自己小徒弟后背上。
越往上走,雪便下的越大。
吴霜头上身上并没有落雪,那里有一层薄薄的灵力保护罩。
而符予初头顶就显得有些狼狈了。
“符予初,为何不遮你自己?”吴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提到这雪,符予初才想起来自己头发上已经落了一层积雪,停下脚步,左右晃了晃脑袋。
那些积雪随着发丝摇晃被甩去大半,他活动了下姿势,这才回答道:“你发烧我要照顾,很麻烦。”
吴霜问:“那为什么不只遮住你我的头,而是要遮住这鹤氅?”
符予初道:“这种带毛的衣服很难洗,弄湿了弄脏了也是我洗,很麻烦。”
“那便扔了再换一个。”
“扔了?您说这话之前先问问谢宗主有没有发这个月白鹤峰的月银吧。”
剑修穷,不光穷还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万剑宗也不例外。
此话一出,果然身后没有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