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春在去青山书院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怎么那个兔崽子说的话这么令人牙痒痒,他的旧友来了青山书院怎么可能不来找他呢?
林启春脑中浮现出许多年轻时候遇到的好友,不断想象着,到底是哪个好友来了,是那个意气风发,挥毫落笔成锦绣篇章的江乐生,还是随口成诗的席鹿,抑或是文武双全的傅文宣?
他想象了许多人,终究不如自己的亲眼见证。
在路过林府的时候,林启春脚步停滞,二月应该也很想见见。
他们夫妻二人,年少相识的友人大多数是一致才情相投的文人墨客,官场好友。
林启春打定主意,回府邀请木竹秋一同前往青山书院。
自从书院交流会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去过书院内看看学子,就连交流会时也多是与其他书院私塾的先生们见面交流。
青山新来的先生,说真的还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就连林清和在家中也不怎么提及新来的先生们。
极大的好奇心在夫妻二人的心中腾起,最重要还是旧识老友的诱惑。
二人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青山的先生院中,发现里面的案桌位置变动颇多,且风格各异。
两人只见一个陌生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胡先生正埋头写着什么。
林启春左手握拳放在唇下,喉咙微咳。
胡先生刹时抬首,眼中闪过惊喜的笑意,“院长,你来了!许久未见,身体可大好?”
“你说什么话,那小子不是活蹦乱跳得紧,天天给我们找事做,身体怎么可能有事?胡先生你莫不是吃错药了吧?”
调笑的嗓音莫名令林启春耳熟,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木竹秋,接着对胡先生说道,“一切安好,许久未来书院,今日得闲,携妻一同前来,不知另外一位先生是?”
林启春和木竹秋眼含期待看着逐渐转身的身影,面容一点点展现。
“哈哈,好久不见,启春,竹秋……”百里康神情僵硬,语调极为不自然,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林启春和木竹秋来了!!!
林启春可是前吏部侍郎,他眼熟好多官员,不提他们之间的交情还很深,差点就成为了亲家,为什么没有一个暗卫来告诉他林启春夫妻俩来了书院!
胡先生一愣,没听说过院长和光都来的教书先生有交情啊,平日里也没听百里先生说过。
“是啊,大概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康兄,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林启春说得殷勤恳切,笑得意味深长。
“胡先生,吓到了吧,在没有成立书院之前,年轻时候,我们几位可是老相识了。”木竹秋抿唇微笑着,眼里闪动着怀念的光芒。
胡宋明心下明了,院长他们这是要点空间聊聊,“正好,我事情忙得差不多了,院长你们聊着,我去看看蒙童,他们最近学得不错,就是贪玩了点。”
说罢,胡先生利落起身走出了先生院。
百里康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胡宋明离开了,气氛一再沉默。
林启春对待他们这些官场老油条,可不同于自己的儿子和关门弟子少了许多防备心和弯弯绕绕,他往前一步,木竹秋立刻转身关了先生院的门。
“呵呵,林兄你们夫妻俩还是这么有默契,十年如一日啊!”百里康干笑着说道。
当年林启春急流勇退,远走光都,他是极力反对的。
“康兄,为何叫得如此生疏,是启春的名字不好听,还是竹秋的名字不好念?”林启春脚步悠悠,刻意缓下等着妻子,“算了,你还是不要念二月的名字了,还是叫木姑娘比较好。”
呵,妻奴!
“启春,启春,这不是许久未见,生疏了不少,勿怪勿怪。”百里康脸上挂着牵强的笑意,心跳一点点加速。
木竹秋跟上了林启春的步伐,俩个人落座在百里康对面的案桌,两张笑意盈盈的脸直勾勾地看着百里康。
“康兄,什么时候来定江县,还到了青山当教书先生,为何不告知我们一声,让我们夫妻俩为你接风洗尘一番呐?”林启春的视线在百里康的脸上逡巡着,想找出百里康微小的神情变化。
百里康苦笑一声,深知此事不可善了,当初林启春年少成名,女帝亲点的吏部侍郎,官场里的笑面狐狸,差不多年纪的他还只是小小的七品官员,升迁时还是林启春经手。
就连他的夫人,木竹秋,一位奇女子,深得女帝赏识,在木竹秋的连番拒绝之下,才没有和他们同在官场为官。
可惜后来,二人早早离场,举家迁离光都。
经年翻转,音讯渺茫。
“启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百里康知道林启春的手段,迟早都要说出事情真相,还不如让他少受点折磨,直接告知,“你可知你的弟子给陛下带来了怎样的希望,一个面对世家釜底抽薪的方法。”
一瞬间,林启春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林清和,县报,修路,拼音,风格迥异的教学方式。
那个孽子!!!
“什么?”木竹秋脱口而出,紧接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缓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百里康看到他们两人的神情,叹了一口气,“二位想到了,对吧。我和其他七位同僚就是为此而来,青山书院便是一个尝试。”
“实际上,我也隐瞒不了你们。”百里康自嘲一笑,“坦白跟你们说了,青山书院之后的路就是培育官场各种需要的人才,我们八位先生是当今陛下精心挑选,跟着白县令来定江县,隐瞒了所有人。”
林启春神思摇动,和木竹秋对视一眼,玩大了……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