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禾瞅瞅兄长,勉勉强强地哼唧一声。
腥臭气味渐渐散去,窗帘被风吹起一角,碎裂的玻璃残渣混在漫天雾海中,稍有不慎,便会划伤。
商砚辞眸中氤氲的笑意随着风吹雾荡而渐渐散去,他抱稳许岁禾,抬脚走向吴梅。
“你要做什么?”因两小只亲昵互动而露出姨母笑的荀拂见此,忍不住询问道。
商砚辞:“我想把小乖绑在我身上。”
荀拂:“?”
吴梅却很快反应过来:“婴儿背带?”
她打量着商砚辞手里的丝巾,略略沉吟,摇头否决:“你弟弟还小,光凭这几条丝巾……不太安全。”
商砚辞脚步一顿。
“没事,”见状,吴梅忙道:“这里衣服多,把衣服和丝巾一起用上,很快就能弄出来一个简单的婴儿背带。”
“你先等会儿,我去找找能用的衣服。”
刚刚收拾店铺时,他们就发现了,这个店铺在变故没发生之前,应该是个服装店。
里面大部分都是夏季衣物,吴梅从中找出一条长度适中的干净短裤,在许岁禾身上比划了两下,满意点头。
她拿过丝巾,先用其中两条丝巾穿好左右裤腿,再将最后一条丝巾穿进裤腰位置,一个简单的婴儿背带就做好了。
“来,我帮你们捆上,看看合不合适。”吴梅看向旁边等待的两小只。
“嗷嗷!”许岁禾小短手揪着兄长衣角,水汪汪大眼睛里写满了迫不及待。
听见奶呼呼的催促声,商砚辞指侧安抚般轻轻蹭过小家伙漂亮软乎的包子脸:“别急。”
短裤裤身托住许岁禾的身体,穿过裤腿的丝巾头尾两端分别从许岁禾的肩膀、大腿内侧穿出,第三条丝巾则是从脑袋后面绕过。
被牢牢固定在兄长身前的小胖崽晃晃短胳膊短腿,神色欢喜:“呀~”
好玩~
“不觉得难受就好。”吴梅再次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便递给商砚辞一件长袖外套:“现在是九月份,天气渐凉。小孩子受不得冻,你可以穿上,把你弟弟兜在前面。”
商砚辞接过外套,认真道谢。
“没事。”吴梅笑了笑,神色感慨:“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我现在帮你,也是给自己一点心里安慰。”
“……要是哪天,他也碰到了污染事件,希望也能有人帮帮他。”
“吴姐,快‘呸呸呸’!”
荀拂连忙阻止:“说什么晦气话呢,你要祝你儿子一辈子都遇不上这种事情才对!”
白榆青、赵宏勇都忍不住笑了。
吴梅也从善如流:“呸呸呸!”
忙于探索新世界的许岁禾闻声,懵懵抬头,像一只落队小猫。
“呜呀……”
你们在说什么呀?
胖崽好奇.jpg
荀拂笑道:“我们在说,吴姐的儿子永远不会遇上污染事件!”
“也希望我面前这两位小朋友,再也不要遇到污染事件啦。”她笑眯眯补充道。
笑闹一番后,丑陋肉球带来的惊悚与忧惧似乎散去许多。
“我和我弟弟准备出去。”看着身前四人,商砚辞认真说道。
赵宏勇惊愕不解:“为什么?这里都收拾好了,而且刚刚那个怪物也没有发现我们。在这里等污染防控局的人,不好吗?”
商砚辞想起他和小乖在绥禧妇产医院里,遇到的那只去而复返的细腿怪物,眸色沉静而郑重:“我们不能躲在一个地方不动,万一刚刚那个怪物又转回来了呢?”
“他说得没错。”白榆青看向赵宏勇:“赵哥,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不管怎么选,我们其实都是在赌。”
“所以你也要出去?”赵宏勇不敢置信:“既然都不安全,出去和留下来又能有什么区别?”
“……我跟你们一起。”荀拂犹豫了一下:“我也想出去看看。”
赵宏勇:“你们都疯了?!”
“你们走吧,我不会出去的!”他沉着脸,眼中满含不赞同。
商砚辞见此,只得默默将劝说的话语咽下。
吴梅左右看看,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丈夫:“我也留下。”
“你们小心啊,实在不行就回来。”她殷殷叮嘱着。
几人就这样分成两队,在破败建筑前分别。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选是对还是错。”走出一段距离后,荀拂突然叹气:“我只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唉!我当时就是闲得慌,污染防控局不让知道,那就不知道呗,我还非得去探究!”
白榆青安慰她:“事已至此,别责怪自己了。”
浓雾翻卷,城市荒凉。耳畔除了几人的脚步声,只闻风声呜咽。
荀拂被这种诡异的安静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了想,她再次开口:“我被带过来之前,是在看电视剧。我马上就要看到等了好久的追妻火葬场了!结果呢,‘嗖’一下子,把我给送到这么个破地方!”
听见新鲜词的许岁禾跟小狗崽似的,耳朵‘咻’地竖起,眼巴巴望向荀拂。
荀拂见有崽捧场,兴致更浓:“女主可惨了。网上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想起来了!好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破碎的她!”
商砚辞拧起眉毛。
荀拂却没发现,仍旧兴致勃勃地分享:“男主心里有一个白月光,和女主谈恋爱也只是把女主当成白月光的替身……”
商砚辞眉毛皱得更紧。
他低头看看怀中仰着小肥脸,听得眼睛晶亮的自家弟弟,刚准备打断荀拂的滔滔不绝,却见不远处地面突然鼓起数道长条状鼓包。
下一刻,砖石碎裂,泥土飞溅。
“快跑!”
大声提醒一句,商砚辞抱稳怀中崽,竭力向远方跑去。
长蛇似的粗壮树根紧追不舍,风声呼啸,浓雾动荡。
商砚辞不断地迈动双腿……快一点、再快一点。
忽地。
远方传来痛苦的哀嚎。
——是赵宏勇!
意料之外的声音让商砚辞的脚步节奏混乱一瞬。
就在此时,前方,一条粗壮树根破地而出,猛地朝他胸□□来。
小乖!
商砚辞面色骤变,毫无迟疑,立即抬手去挡。
一抹混沌深邃的黑色悄然浮现。
树根好似被利刃截断,触及到那抹黑色的地方,尽数消失。
商砚辞一怔。
被一系列变故惊到的许岁禾也呆住。
半晌。
崽犹犹豫豫:“……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