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想要什么样的主角本子拿不到,怎么突然想起演配角了。”
郁怀石把水杯轻轻放在桌面上,“主角的位置我可不敢肖想。”
“谁……谁啊,”许秋仪眼珠子要掉下来,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充满沮丧,“难不成,你已经热度不再日薄西山……天啊,那我的琵琶怎么办!”
强忍住把许秋仪踹出门的冲动,郁怀石把电脑转过来,“说正经的。”
“是白汀专辑主打歌的MV。”
许秋仪把文件里的信息看了一遍,并没有理解到过人之处。
“钱少,时间倒也不长,但是没必要吧。就为了谭导?”
她指尖扣着桌边,杏红色的指甲衬得手指白皙,却很是纠结。
“哥,如果你去演了配角,会有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多了,”许秋仪正色,眉头微皱,“你下一部片子要冲奖的,你知道舆论也会……”
她生生止住话头,不知脑补到了什么,忽然面露震惊,小心翼翼地猜测到:“难不成是为了学长?”
许秋仪一晚上都没有等到答案,气冲冲地回房睡觉了。
次日难得没有任务安排,就连上午的直播都暂停了,只为保持神秘感,让所有人安心排练。
这依然是老传统。
即使没有人叫,许秋仪依然醒的很早,换了休闲便装就下楼吃早饭。
楼下静悄悄,留在屋里的人不多。
白汀正在坐在小沙发上涂过敏药,背对着她,只看得到散在靠背上的长发。
许秋仪刚要一如既往道早安,余光忽然瞥见后院里的黑色庞然大物,舌头险些打结:“学……这哪来的钢琴?”
白汀回过头,丢给她一只小瓶子:“说到做到,我什么时候骗过人;这个还给你哥。”
他站起身,“曲子你定,不用管我;主要把你哥教会。”
身后发出轻微的叹气声,白汀一转头,看见靠着餐桌喝咖啡的郁怀石。
“我这么不靠谱吗?”
许秋仪哼哼:“别的靠谱,但是跟音乐沾边,那不好说。”
“我刚刚从歌单里抽了三首,发你微信上吧,”她点开短信,找到白汀的聊天框,“你俩怎么还没把头像换回来,这么认真吗?”
白汀点开扫了一遍,大概都是近几个月时兴的流行歌曲,综合难度不大。
“换,之前一时没想起来。”他说到做到,迅速换回之前的无尽雪丛。
虽然这张也很文青,但比郁怀石的暗黑金鱼要好很多。一时看习惯了,竟然忘了换回来。
确认过时间后,白汀回到房间开始依次学歌。
拉开一半窗帘,今天的阳光依然很好,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热烈的暖意,两支自由生长的银杏枝横亘窗前,金黄舒展的叶片随风瑟瑟。
从他的窗户恰好瞧见朝阳下未凋的鲜花,星星点点缀在青石砖旁,色彩纷呈。和萧瑟肃杀的北方全然是两种光景。
白汀听不见楼下的声音,只是从高处望下去,能看得到郁怀石的背影。
即使只是穿着一件普通深蓝色衬衫,依然显得身形挺拔。不需指导,只是十指搭在琴键上的样子,几乎就让人相信他是天生的钢琴家。
休息的间隙,白汀忽然生出逗弄的心思,打开窗户,抓住其中一根银杏枝晃了晃。
数十树叶禁不住这般摇动,纷纷晃落,飘洒而下,在金黄的阳光里,夺目得几乎令人流泪,仿佛寄寓整个秋天的璀璨于其中。
其中几片恰好擦着郁怀石的手腕,落在钢琴的白键上,像是黑白世界中横生的亮色。
被银杏叶眷顾的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身的第一选择,几乎是下意识看向白汀所在的窗口。
他的窗口恰好夹在两株银杏树中间,风过,阳光闪耀时,像是裹挟在一大群金黄锦鲤之间。
“以防大钢琴家眼里只有黑白,看不到秋天。”
他的声音很遥远,像是隔着茫茫四季,被风掩去大部分。
可是手边的树叶依然柔软,微微卷边,宿命似乎只会是腐烂成泥。
忽然思绪飘远,郁怀石想起学生时代的一篇课文,具体内容已经漫失,只记得是一粒枣核被游子带到国外,在异国他乡落地生根。
任何亘古的不朽都会有黯淡的时刻,可即使是这样的渺小,只要握在手中,似乎就像裹进心脏里,只要还在思考,就不曾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