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汀隐晦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吵架。
见自己被无视,男人竖起眉毛,抖了抖头上几根毛:“我告诉你,我可是焰娱的。”
白汀皱眉,思索半晌,诚实道:“没听过。但是如果你真有这么厉害,你弟弟还能被我抢代言?”
男人被他噎了一下,一时没话可说,攥紧手里的酒杯。
这姿势白汀倒是熟悉。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被泼水了。
就是这身衣服,好像不太好洗。
“我记得,我妹妹好像没给你发过邀请函吧,郑先生?”救场的声音来得恰到好处。
恐怕再晚一秒,那杯葡萄酒就要泼在白汀身上了。
这还是白汀退烧后第一次见郁怀石。
对方今日深灰色正装打扮,衣冠禽兽,人模狗样,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金色方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反射蓝紫色的光晕。
郑吉被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酒杯没握住,摔在他皮鞋上,打湿了裤腿。
然而,由于距离不远,白汀浅灰色的西裤还是不免溅到液体,突兀的两颗深色,看得人直想皱眉。
即使吃了个哑巴亏,郑吉也不敢多说,点头哈腰,狼狈而逃。
随着郁怀石的靠近,此处的喧闹也被旁人注意,不少目光投射过来,在他二人间巡回。
白汀被俯视着,莫名生出几分不爽,刚想站起来,却被郁怀石按住了。
“你做什么……”
“杯子碎了,有玻璃渣。”他指了指白汀将要踩上去的地板。
纹理柔美的大理石瓷砖上,果然有一小堆晶莹的碎片。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想法,郁怀石也坐下来,对着服务生招招手:“两杯,谢谢。”
白汀歪歪脑袋,把凌乱的发丝拨到肩后,手指触碰到耳垂上的饰品,触感冰凉。仿佛为了迎合,他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移向郁怀石的耳朵。
出人意料,对方今天也带了耳钉,只有左耳垂上一只。白汀这才知道对方打了耳洞。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认知。
他一直以为,郁怀石这种人是不会打耳洞的。
酒被端上来,放在柔软细腻的桌布上,毫无声响。
“看到代言了,照片拍得很好看,修身的衣服很适合你。”对方举起杯子,优雅地一碰。
声响悦耳,像是鸟雀的鸣声。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郁怀石先帮他解决了祸害,又看起来非常有诚意。纵使白汀不想和他多说,却也找不到好理由,只能放任对方坐在他身边。
“谢谢。看来耳钉也很适合你。”白汀挑眉,学着他的模样小口饮下白葡萄酒。
甘甜,清爽,冰凉,却并不冻口。
液体在舌尖流淌的间隙,隐约有清新果香,似乎是熟得恰好的苹果。
晶莹的酒液顺着喉管流入,有些凉,有些甜,还略有几分隐晦的辛辣。
并不像路边大排档的常客所爱的啤酒,攥着拉环轻轻一扯,就能听见激烈的“咕噜咕噜”,炸开呛人的气泡。
它更像是隐匿而甜美的猎手,只能在无害的外表下隐约窥得爪牙。
白汀回味,才想起这是酒精的共性。
他仰着头喝酒,仿佛生来就应该用这双手擎着酒杯、珠宝。姿态像矜贵的天鹅,翅膀骤然在水面上一扇,带起些许涟漪。
一圈一圈扩散、荡漾。
郁怀石猛然回神,低下头,抑制住一拍错乱的心跳。
手里的杯子空空如也,薄薄的杯壁还挂着几颗液珠。没有一个力让它落下,更不能滑出,孤单地附着在透明上,像是为片刻划过的心绪作证。
他透过杯子看着桌布上的花纹,莫名有几分扭曲的好笑。
大概是喝太急了,有些犯晕吧。
白汀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郁怀石竟也生出几分不舍,不忍让难得的静谧被戳破。
仿佛只要白汀抬起眼,他二人就会重新回到剑拔弩张的姿态。
“郁先生,要清理吗?”服务生小心翼翼。
白汀倏然抬眼,他不好喧宾夺主,等了半晌,郁怀石却都没有开口。
他淡淡叹了口气,看见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小服务生。
“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