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路两旁的梧桐树又青变黄,雨一场接着一场的下,青石板被冲刷的愈发干净。
苏怀青在这一个月吃了五次蟹脚拌面,喝了十碗藕汤,吃了21个从井水里投过的冰凉的西瓜,和南楼雪打了17次视频通话,讲了297条语音,又听了185条语音,发出763条文字信息,将近一万字,终于以南楼雪的一条信息而告终——我今晚回去。
“青青啊,阿雪今天晚上?”苏建国从巷子里的卖豆腐的一家里走出来,结束了一下午的麻将。
刚踏入那木门槛,他就听到苏怀青的笑。
“爷爷,你怎么知道的?”苏怀青的头从窗户里探出来,手撩过遮住了窗的枝桠,就看到了南楼雪从大门处走进来。
“你的笑容藏不住。”苏建国哈哈大笑起来,“你跟哥哥关系好,到时候两个人都结婚了,孩子们还在一块玩,两家人也能相互照顾。”
苏建国越说越觉得好,“未来我也是能帮你们哄孩子,像小时候一样,一手牵着一个,四世同堂,该有多快乐。”
苏怀青的目光和南楼雪交织在一起,苏建国的话好像密密麻麻的蛛丝把两个人钉在蛛网的两侧,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秋老虎的燥热又涌了上来。
穿堂的风依旧烫人,没有半点夜间的凉意,闷了一天的蝉开始蓄力,鸣叫声响个不停,听的人心烦意乱,只恨不得把那些乱叫的蝉通通打下来,一股溜儿的丢了,埋在地底下,别再扰人安宁。
“阿雪的名字当时还是你奶奶起的呢,她是个文化人,可比我这个粗人要含蓄温婉的多。”
“”阿雪出生的时候正是初春,那年倒春寒,罕见的下了一场大雪,元宵节那天雪尽,阿雪出生,你奶奶就说,可赶了巧,春到南楼雪尽,惊动灯期花信,要不就叫南楼雪吧。”
苏建国陷入回忆里,站在那棵青梅树下,“而那年夏至,你出生了,你的名字是我起的,怀青,也是那年夏天,我们几个小伙子参了军,你说巧不巧,你和阿雪都很会挑时间出生。”
苏建国有着老年人特有的唠叨和回忆过往。
“我们几个当时就商量,你爸和阿雪的爸爸当初都是男孩两家,也没个乖女娃,娃娃亲就不了了之,只能当个结拜兄弟,后来想着到你们这一辈,不过现在是新时代了,早就不讲求娃娃亲那一套,而你和阿雪刚好又是两个男孩,当个——”
“爷爷,我回来了。”南楼雪的目光从苏怀青身上收回来,他突然开口,打断了苏建国的话。
“阿雪啊,来来来,我看看,最近是不是瘦了?”苏建国转过身,绕着南楼雪打量了一圈,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瘦了不少,是不是没吃好?”
“还行,只是想吃爷爷做的酸辣藕带和黄陂三合了。”南楼雪任由苏建国拉着自己的手臂来回翻看,他抬眸看向还趴在窗边的苏怀青,对着他笑了笑。
“想吃我这就给你做,青青,你想吃什么?”苏建国当即朝厨房走去,笑的大声,震动了树上的蝉。
“水煮牛肉吧,主要是爷爷做的都好吃。”苏怀青朝着他大喊。
苏建国向厨房去了,刚刚还热闹的庭院只剩下安静的两个人和依旧聒噪的蝉鸣。
南楼雪向苏怀青走去,两个人隔着窗子和几枝树杈双目而视。
“哥,原来我们两家是有娃娃亲的啊!”苏怀青低头把玩着手指,漫不经心的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