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头发被拽了一下唤回他的思绪。
许契抱着懒得挣扎的心态,自暴自弃的想:拽拽拽,哪天把头发都剪给你。
正规堂常年开放,无论有没有人来许契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把它打理的一干二净。
然后给香案焚上香。焚后又拿菩提站在供台前游神。
可就是这样一座闻名的堂室,只有香灰在红木金边的供台上是诸多人无法理解的。
无论是闻名还是籍籍无名,你这庙里总得供个信仰吧。
不然怎能让游客安心上香。
男人说完那句话后女人却突然哑言,眼角泛红还有一滴泪在那里瘫着,任凭她用力挤眼也没掉下去。
“一提钱就暴露了吧。”男人掐腰,挺胸:“心不诚,你给再多的钱,跪再久也不可能成。”
周围一片唏嘘声。处于话题中心的女人耳根泛红,咬紧牙关怒瞪拆她台的男人。
男人惬意耸肩,对于女人的怒火视若无睹。
许契两人听了全程。
江赎饶有兴致:“所以他利用你设了个套,真妙。”
听出调侃之意许契不为所动,点头附和道:“确实不错。”
闻言,江赎奇怪的看他一眼,许契注意力仍放在游客上面:“唐家……他你应该认识吧江少爷。”
江赎对“少爷”这个称呼接受能力不错,愣了一秒很快适应:“当然。”
许契本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自觉宽容:“现在可以说了罢,那个傀儡。”
可江赎并不打算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他的手不知何时捉住了许契的手,又戳又捏,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少爷是手控。
对此免疫的许契正要追问,就见江赎把嘴靠近他的手心。
吻了一下。
“????”
许契突然变得很不自在,他抽出自己的手,注意力被强势转移,眉头不自觉微皱:“你多动症?”
说是说,但他没有诅咒的意思,顶多是被冒犯的失态。
对方的气息和触感仿佛还停滞在手心里,从现在开始有了洁癖的许大仙决绝萌生了要用灭菌清洁符来把手洗掉一层皮的冲动。
“……”
冲动终归冲动,冷静片刻后,江赎绅士站直了身体,趁机见缝插针:“唐风庵一家历代偷学诡阴禁术,傀儡便是他们用来学习的工具。至于为什么学……当然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上次闻先生举办的宴唐风庵也去参加了,你猜他会做什么。”
许契脸色微变:“他想对闻钰下手。”
江赎打了个响指:“聪明。”
“没你聪明。”许契毫不客气回敬过去。拍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江赎不打算继续为难,腰间陡然没了束缚竟让许契感到一丝惋惜。
“……”
与其被困扰不如无视它。
许契走出隐藏范围,从柱后现身。
他一出现,整个正规堂顿时寂静了下来,四面八方的视线一齐看向这位“柱后嘉宾”。
除开已经和许契打过照面的男人,其他人虽都或多或少听说却从未见过寺主。
不过,就算有见过的也只会认为他是寺内打卡最为勤奋的算命先生。
因为无论何时只要有人来寺里必能见到他。
而路人眼里的他不是在替别人算命,就是独自一人坐落摊边的高脚凳上。
浅色剔莹的眼睛永远钉在远方,有时是看向远处的路口。
那里直达真契寺入口。
有时又会注视自己手边的柱杖。
日复一日,时间久了,偶尔打过照面却不怎么熟悉他的人都会觉得真契寺这位算命先生好像只有两个任务。
算命和发呆。
只要没人来算命,无论当时寺里有多少人他也不会好奇小孩般左顾右盼。
而是如上所说的一样盯着某处发呆。
白质瞳目不带任何感情的注视,仔细看倒不像在发呆,说在通过某处看另个维度也不为过。
反正正常人被这样盯着早晚会出事。
“这位不是那兰道边上的算命先生吗?”堂里有人认出许契。
实在是那一头浅灰白发和深红太过瞩目。
那兰道,许契时常打卡算命的街道。
也是真契寺的主干道。
正规堂就位于主干道尽头再上四五层台阶。
众人一听,一片哗然。
“那兰道的那个神棍?”
“既然先生在这里,那一定是他预言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了!”
这话音量不大不小,落在许契耳里刚刚好。
许契装聋,偷偷在心里驳辩。
其一,算命不代表能改命。
其二,重要的事没有。
但某人可能要有了。
许契自以为很隐蔽的看了眼还未露面的江少。
岂料正好与后者对视。
后者冲他笑。
青年芝兰玉树的身影陷进柱后阴影里。
虽然脸上洋溢笑容,可还是被阴影抹了些许光彩。
落在此刻的许契眼里,那笑容好似藏着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