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罗浮仙舟主线前两个月,列车组迎来两位意料之外的新乘客
Part.1:星核猎手观察笔记
记录视角:木为舟
时间:xxxx年x月x日(不太记得了)
记录片段1:关于【星核猎手-刃】
木为舟偶尔会回星核猎手的地盘。从外观来看,很难想象这是一群星际间臭名昭著的公司通缉犯的窝,鸟语花香,溪水潺潺,推门进去,融融泄泄,一边是干净整洁的厨房,餐桌上摆了一瓶花,新鲜百合,应当是今早才买回来的,另一边是宽敞明亮的客厅,电视机上呈现的是新流行的3A游戏,沙发上躺着一只捏着游戏手柄的银狼,她把头靠在流萤的兔子玩偶上,瞧见他推门进来,咬着棒棒糖、含含糊糊地说“回来了呀,打游戏吗”;而沙发的另一头,卡芙卡正在用手机翻看着新闻,嗯、也可能是时尚杂志的电子版本,听见动静时抬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他没看见流萤和刃,他们三人还没有见过,他总是很完美地避开这两人在的时间——听说这一次是去执行艾利欧的任务了。
他们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倒也很安宁,就像在等谁归家一样。这样阖家团圆的画面配上星际和平公司通缉犯的身份,总会令木为舟内心产生一丝迷惑。这种迷惑类似于:原来身心俱疲的成年人也会爱看童话故事吗?
这样的问题出现在木为舟的内心时,他甚至隐隐惊了一下。但见到刃时,他觉得他产生这样的念头并非毫无道理——大约晚上八点——已经过了饭点,刃回来了。长发披散、垂落至腰,发尾编了辫子、扎着一朵浅紫色的小花,大约是流萤的手笔,裹在一套黑西装里的身体高大健硕,算得上柔和的眉眼间泛着淡淡的冷意,却并没什么攻击性,他怀里抱着一柄长伞,寒光凛凛、正向下滴落着雨水,手腕上挂着好几个食品袋,热气已经消散了。看来刃并没有边走边吃的坏习惯。
两人的视线初次相交,刃便顿在原地,不再往前来了。对方谨慎地审视着木为舟,这样的目光明目张胆、毫不避讳,正在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觉得你很有问题。木为舟回以同样的目光——出身仙舟的长生之人,不仅不受魔阴身的困扰,还隐隐透露出丰饶、记忆两种命途交融的气息,实在是令人怀疑,这其中是否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故?
但他们默契地放弃了攀谈的打算,状似无意地岔开目光,权当没发现过方才彼此的疑心。
这时,银狼再次提出了邀请:“打游戏吗?”
刃没有拒绝,一言不发地走到沙发前坐下。冷冰冰的食物一丝不苟地堆在茶几一角,与木为舟两两对望;而另一头的刃已经轻车熟路地摸出茶几下的游戏手柄,开始了与银狼的对局。
“阿刃,今天打算打什么?”
“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总是很有意思,都随你吧。”
“哈——那就这个,大乱斗!”
卡芙卡笑眯眯地看着。木为舟不明所以却一声不吭地坐在一旁瞧着,他实在很难想象刃打游戏的样子。事实确实如他所料,刃在大乱斗这类动作游戏里简直菜得让人头皮发麻。在银狼打开大乱斗之前,他眼尖地发现她甚至安装了开心农场和帕姆消消乐——原来真正的玩家从不挑剔游戏?
“你关机了吗?今天怎么那么菜啊?”银狼问。
刃一声不吭,在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茶几角落的冷菜。
银狼叹气,将目光投向在一旁老神在在的木为舟。刃十分配合,目光也意外得很真诚,仿佛在说“你配合一下,来打游戏,我先去吃饭了”。
大乱斗是一款非常经典的格斗动作游戏,参与者和观看者都容易热血沸腾。木为舟这次大胆应声,挪过去接手了刃的手柄。
三分钟后的银狼:“对不起,阿刃,我承认我之前对你说话太大声了。老木菜得我头皮发麻。”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木为舟,木为舟身为千岁老人,忍不住抹了一把虚汗。他幽幽地说:“我觉得我可能比较适合那个什么开心农场。”
记录片段2:关于【自灭者-黄泉】
这次偶遇完全在木为舟的计划之外。他年过千岁,艾利欧已经很少会安排他执行任务了,他与其余星核猎手的关系算得上和谐,但和亲近还是不太搭边——因此,木为舟来到一个荒僻星球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行踪。诸多星系的季节总是错开,他原先待的星球已经不再开这种花了。于是,他听说这颗星球的紫荆花开了,便想呆几天,挑个微风习习的好日子去看一看。
踏上开满鲜花的长街时,木为舟还有些冷,裹紧了衣裳,没忍住跺跺脚,琢磨了一会儿、还是钻到街边挂着风铃的店铺里去。他坐到一个靠街的位置,常年与公司斗智斗勇的经历让他习惯了待在角落,而成为自灭者后逐渐衰退的感觉令他对菜单上的诸多甜点倍感陌生——无论服务生端上的是什么美味佳肴,对木为舟来说,都没有什么分别。他随手一指,依稀记得这块小蛋糕很受年轻女孩子的欢迎,随后便靠在玻璃上、望着满街的紫荆花出神。
——他就是这样遇见黄泉的。至少,对方自称黄泉。
黄泉带给他的感觉十分奇妙。一个沉入深海的人,在无光的重压下渐渐感到窒息,却仍然选择向水面伸出手。她或许和他一样深陷苦痛,也或许和他一样苦苦追寻着某个意义,即便心知是逆水行舟,终究会退回过去,也仍然奋力前进——或许终有一天,他们能将脚踮得更高,将手伸得更高,跃出水面,触碰到遥远、明亮的彩色天空。
她站在紫荆花树下,仰头呼吸着清晨馥郁的凉气,弯腰捡起一枝被折断的紫荆花,握在手心。露水随着晃动的花瓣滑落,在她手背留下一道浅淡的水痕。她对此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却敏锐地察觉了他的视线,遥遥地回望过来。木为舟绝不是这条街唯一看向黄泉的人,但黄泉看向他。
风铃轻响。
黄泉坐在他的对面。
“初次见面,我是巡海游侠、黄泉。”
“初次见面,我是星核猎手、木为舟。”
黄泉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将他通缉犯的身份放在心上。想来星核猎手与星际和平公司间的纠葛究竟如何、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她波澜不惊的温和语调、洞察的目光很容易激起一部分年轻孩子的防卫情绪,但木为舟不在此列,他感到一些好奇:他并不觉得他多么特别,黄泉找到他,必然有重要的话要说。
“我知道。前段日子,我在星际和平公司的通缉令上见过你。”
“那么,你为什么来见我呢?”
黄泉并没急着开口。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同为自灭者,空气中属于生机的部分也因他们之间的沉默渐渐湮灭了,直到服务生端上那块漂亮的小蛋糕、木为舟伸手将小蛋糕推向黄泉。黄泉拒绝了,她说:“很遗憾,我的味觉已经慢慢退化了,我尝不出太多味道。”
木为舟说:“我也是。当时点这块蛋糕,只是因为依稀记得……年轻的女孩子会喜欢它。”
“嗯。没有打过招呼就坐到这里,”黄泉淡淡地应了一声,“希望你原谅我的唐突。我能感觉得到,你在找一个人。”
“我依稀记得我要找到拯救一个人的办法、选择了奔赴星海,依稀记得我是她的哥哥,也依稀记得我离开时那孩子年纪还很小。但我却不知道她记住的是什么,每个人关于我的记忆都是不同的。是我无情地抛弃了她吗?没有人陪伴……她应该会很孤单吧。但我不记得她的样子,也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就连我的名字也是别人为我记住的。”
木为舟挖了一勺小蛋糕,塞进嘴里,没有味道,他只平静地眨眨眼,粗略地嚼几下,便咽了下去。他隐约觉得,他应该找到了一个人陪着你。
“我在长久的遗忘中,执着地度过了许许多多年,而在七百年前,我开始不再周期性地遗忘过去。我知道有什么变了,我应该是失败了。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会成功,因此只能再大海捞针似的去寻找她。”
“你在虚无的这条道路上,尚且没有走多远。”
“是的——这或许是因为曾经有人祝福过我吧。”
“我见过她。”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