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口苦涩令她眯起了眼,下一瞬口中被塞入一颗圆圆的东西,略品味几息,是饴糖。
她睁开眼睛,将饴糖在口中滚了一圈,驱除汤药残留的苦涩,等满口都是饴糖的香甜后,小心地捧着元襄之的左手查看。
“肯定很疼。”隋妤君对着伤处轻轻吹了几下,尽管她知道这样没用,这般厚的纱布怎么可能是小伤,他露在外面的手指微微泛白,失了血色,可她除了自责外做不了别的事。
元襄之看穿她的心思,在她低头沉默时倾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她眼睫轻颤,抬眼的刹那,清泪滑落。
他再也忍不住,用力拥住她,如同融进骨血一般。
“阿妤,永受嘉福。”
他的阿妤,会永远得到上天的美好祝福。
如果不够,还有他的祝福,他会用一生来为她祈福,但愿上苍怜悯他们。
这般用力的拥抱有效安抚了隋妤君心中的不安。她仍是被人需要的,有人不惜自伤也要留下她,温和又倔强地留下她。
渐渐地,她虽眼角含泪,却嘴角弯起,一个大胆的计划自脑中生成。
“襄之,我决定了,回京之后,我们成亲吧。”
元襄之闻言,罕见地呆愣住,缓了好一会儿才扶住她的肩膀与她确认:“阿妤,你此话当真?”
隋妤君望着他笑。
等等,她不会突然提出此事,定有缘由。
元襄之想到了什么,笑意僵在脸上,问道:“可是心中有了报仇的主意?”
心思被他道出,隋妤君犹豫之后点头,说道:“江佑晖与我说过,长公主极重名声,哪怕私下对他再严厉,明面上也要做出慈母的姿态来。我们可以从这点入手。”
“寻常报官、上述、击登闻鼓的法子在长公主这里行不通,她的党羽不用想也知道遍布朝廷,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元襄之静静听着,认同她的说法,“你打算怎么做?”
“还记得郦城那场花魁选举吗?”隋妤君极轻地笑了一声,“原本只是小小风月楼吸引客人的噱头,却办成了全城参与的热闹游行。”
“你想把事情闹大,借你我婚礼之由,为他们呈情。”元襄之肯定道,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失落,深呼吸一口,将之吐了出去。
“没错,我不止要婚礼上呈情,还要大闹婚礼,届时定引起百姓舆论,我们再趁机造势煽动,长公主不得不顾及。”隋妤君越说眼睛越亮,仿佛能迸发出星光。
长公主哪里是好撼动的,不仅有皇上眷顾,在朝中也是素有威望,即便是官至尚书之位的隋大人也……
元襄之忧心道:“这样大的动作,你恐有性命之虞。”
隋妤君伸指止住元襄之的话,坚定道:“隋妤君,虽死无憾。”只是怕会连累到你。
元襄之见她态度坚决,神色复杂地问:“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是真心要嫁我?”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自是认真考虑过,不然我回京寻江佑晖不是更好,他是长公主独子,是小郡王——”
“好!明日我写封信回京,告诉江院长,请他做我们的主婚人,借他的面子多请些人。”元襄之下定决心,刚说完就已经打起了腹稿。这个主意有些冒险,但她说的对,寻常办法对长公主行不通,只能兵行险招。
幸好她是愿意的,他们是真的会成亲。
思及此,元襄之又笑起来,笑得格外明朗,好似山边的夕阳逃逸进他眼中,眼尾勾出几分瑰丽。
此时,外头也热闹起来,像是早间外出的人回来了,又有南雨大喊着“今晚吃什么呀”。
“你睡了一日没吃什么东西,我去厨房取些吃食过来。”元襄之说完欲起身。
隋妤君拉住他,淡淡道:“若是遇到卢爷,告诉他我没事了,请他不必担忧。”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元襄之把铁质腰牌是卢爷仿制一事告诉了她。
“卢爷他们知道的内情比我们多,对当年之事也更加清楚,我们的计划缺不了他们。”隋妤君递了一个眼神给元襄之。
元襄之当即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别急,先吃饭,吃过饭再请卢爷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