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试探般望向屏风,紧盯着那道身影:“卢爷觉得可还行?”
“问我作甚?你该问他们。”卢爷觉得好笑,这几人不是不知对错,而是恃强凌弱惯了,最会见风使舵。见风使舵的人他见多了,如此典型的还真是少见,这般头脑还做什么生意?该去做杂耍师父手里的猴儿,一心只听能拿捏住他的人的吩咐。
茶商们转头去问林佑意下如何,林佑思虑一番,比出三根手指,恶狠狠道:“三千两银子,此事作罢,否则免谈。”
“你这——”茶商脸色一变。
其中一人道:“就算是狮子大开口也得有个狮子样才行,瞧你此刻活蹦乱跳的,身上顶多是些皮肉之伤,哪里要得了三千两银子,莫当我们是冤大头。”
“不单是伤药钱,还有你打翻了我的摊位,踩坏了我的茶叶。你可知我带来的是什么茶叶?”林佑气得五脏六腑都疼起来,捂住腹部,示意卫希接着他说。
“我家公子带来的茶叶是群西仙魁,传闻中价值千金的南方名茶,我家公子几乎踏遍北方才寻到几座茶山适合种植群西仙魁,将它引种到北方。我家公子特意带群西仙魁来参加斗茶会,是想告诉同行即便是干燥少雨的北方也能寻到合适的水土种出南方名茶。”卫希说到这里,转头对着茶商目露凶狠,“可你们这些不识货的东西,竟一脚毁了去。”
“居然是群西仙魁,难怪闻起来味道清冽。”有茶商惊讶,喃喃自语。
气氛一时凝滞起来,卢爷说道:“照价赔偿,理所当然,你们意下如何?”
茶商们看看屏风,卢爷在催促他们做决定,又转过头看看林佑和卫希,二人一脸桀骜,毫不退让。几人还在犹豫,目光对上又移开,小声议论着。
门口的南雨似乎是不难烦,倚在门框上张扬地打了个哈欠,手中的长剑跟着晃了晃,锈红的剑穗在空中画了几道弧线。
茶商们听见南雨的动静,咬咬牙下了决心:“如他所言,我等凑三千两银子给他,从此两清。”
林佑努力睁大肿胀的眼睛,朝他们摊开手:“给银子吧。”
茶商们今日原本就是出门收购茶叶的,身上皆带了银票,几人凑一凑,勉强凑够三千两,他们板着脸将银票往林佑手中一放,接着对卢爷拱手提出告辞。
卢爷见事情已经了结,自然不会拦他们,他们很顺利地出了太和楼,准备各自回家时,趁四下无人偷偷在方才林佑被打翻的摊位前摸索。当然那些碎成渣滓、沾了脏污的茶叶已经不能算是茶叶了,他们将之一一归拢,用衣袍包裹迎着夜色回家。
“多谢卢爷主持公道,不然我主仆二人今日怕是没命回了。”林佑躬身对卢爷一拜,起身后又对冯久年三人作揖行礼,“也多谢几位小友。”
冯久年连忙上拦了他行礼,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是应该的,倒是林公子伤势不轻,先去找个大夫瞧瞧?”
卫希也劝道:“公子,治伤要紧。”
“也好,改日林某再设宴款待诸位,还望不要推辞。”林佑终是忍不住,抓住卫希嗷嗷喊疼,全然不见之前半分气势。
刚一转身,卫希回头对卢爷说道:“浮香茶突然在商罗城出现,引得众多商人吹捧,一夜之间挤得其他的茶叶毫无立足之地,卢爷不觉得蹊跷吗?”
卢爷说道:“听你的意思像是知道些什么。”
卫希刚想摇头,林佑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他们方才救我们一命,你告诉他们无妨,天塌下来还有你家公子我顶着。”
卫希闻言,将屋内的人一个个打量过去,没错,他们是救了主仆二人的性命,但事关重大,那个人不在,他的故事毫无意义。
卫希对三个学生问道:“你们先生怎么不在?”
冯久年一愣,屏风后立即咳了一声,元襄之和隋妤君缓缓走了出来,一脸歉意。
“方才一直在屏风后面,怕你们不自在,故而回避。”元襄之走近卫希,笑得温和,“有什么话是要当着我的面说吗?”
就是这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卫希眼眶发热,曾经也有人这样温和地对他说话,甚至连遗言也说得如三月春风。
意识到卫希要说的是个大秘密,隋妤君拜托卢爷派人寻个大夫来给林佑看伤,不然卫希难做,一边是主人,一边是救命恩人。
她的猜测没错,卢爷果然答应派人去请大夫前来。
卢爷好似对他们五人格外特别,在屏风后面时特意端了茶水给她和元襄之。
卫希的秘密要说出口了,卢爷的企图又何时浮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