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可我舅舅不是为了你好吗?”唐括额尔理直气壮地点头,“听说你在回来的路上,为了那个女人杀了国禄木拂?你开始时百般谦让,把第一个挑人的权力让给国禄金拂,不是很好吗?他开口要那女人,你让给他就是!舍了一个女人,让国禄金拂出了气,多划算的买卖,你为什么一定要与他争抢?”
延陵宗隐已经彻底黑下脸,沉声道:“滚。”
唐括额尔反而愈发不肯认输:“你与国禄金拂争抢一人,你态度强硬,硬逼着他说是不敢与你争锋,主动避让,你知道你在大王眼中有多气焰嚣张吗?明明是你赢了,大王最后为什么没有把她给你,反而让她去了洗衣院,你当真不明白吗?”
延陵宗隐自然是明白的。但他并不需要别人指点他如何行事,更对这般满口政治、关心权术的女人厌恶至极。
这一次,他甚至都没再与她废话,直接拉着唐括额尔的衣领,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拖拽到门外,然后一挥臂将她推到老远,就要反手关门。
唐括额尔飞身扑来,将整个身体卡在即将紧闭的门缝中,梗着脖子与延陵宗隐对视。可看着他英俊的面庞久了,哪怕他一直面无表情,唐括额尔的神情还是慢慢松懈下来,到了最后,甚至带上了几分着迷。
她忽然开口,不再提今日大殿上的争执,重新恢复了娇柔的声线:“我会是你的元妃,对吧?”
延陵宗隐的面庞绷得更紧,冷眼看着唐括额尔,没有开口。
唐括额尔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她点头,满足地道:“我相信你不会背弃歃血盟约。我不管她,宗隐哥,我等着你来娶我。”
延陵宗隐拨开唐括额尔扶着门扇的手,不发一言摔上了门。
那日在大殿上的一场争执不是秘密,第二日,这消息就传到了核心人物纯懿耳中。阿上将当时的场景说的活灵活现的,就像是他在场一般:“……将军坚决不肯第一个挑人,谦让国禄金拂将军先选,谁知国禄金拂开口就要您。”
裴明心在一旁评论:“他一定是因为弟弟被将军杀了,记恨将军,明知将军是一定会要您的,故意抢先一步开口的。真是可恨。”
“不止,听说这个国禄金拂的爱好……很是有些变态。”阿上飞快看一眼纯懿,不想让听来的那些恶心话污了纯懿的耳朵,换了一个委婉一些的说法,气愤道,“他想羞辱将军,却又动不了他,就要借着羞辱您来撒气。真是可恨!”
裴明心想想纯懿万一真被国禄金拂要去的下场,不由一阵后怕,气得脸色通红:“真是可恨!”
纯懿坐在旁边安静听着,一双手暗中揉捏着后腰,只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一般,没有一处不酸疼的。
她看着义愤填膺的阿上和裴明心,心中冷笑:延陵宗隐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吗?他的变态,也不逞多让,只不过隐藏得更深罢了。
不过经过这一场在她计划之中的争执,多少证实了些她的猜测:虞娄朝廷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她扯着延陵宗隐的大旗欺负杜家娘子,唐括国相就在虞娄大王面前拱火挑事。国禄金拂更不用说,与延陵宗隐有杀弟之仇,更是不乐意见他得半点好处。
之前要全力进攻大庆,太子延陵宗隽、二太子延陵宗隐、国相唐括兀术、还有各路大小领主们尚能团结一心。现在大庆已亡,他们这些人,因着分赃和旧怨就能互相撕起来,若是有别的更大的利益,一定会争抢个你死我活。
若是能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不仅可以报了大庆的灭国之仇,说不定还可以趁乱逃离虞娄,返回故土去……
纯懿想得入神,裴明心喊了她好几声,终于唤回了她的神志。
纯懿如梦初醒:“怎么了?”
裴明心指指正冲着她们气势汹汹走来的黄嬷嬷:“黄大仙儿来了。”
纯懿急忙撑着酸软的腰肢站起身来,与裴明心相携着走到水盆边,弯腰将双手浸入冰凉的水里,开始揉搓堆成小山的衣服。
冰凉的水让纯懿的思绪分外冷静清醒。于是,在几日之后,延陵宗隐再一次在她身上逞凶后,纯懿忽然开口:“可以帮我请个医官吗?”
延陵宗隐还沉浸在刚才的欢愉之中,有些慵懒的抬眸:“嗯?”
纯懿将双手伸到他面前,让他看短短几日就长满了的冻疮:“我疼。手疼,腰疼,身上也疼。”
她很是理所当然地提出要求:“我想要一个医官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