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罪?”伍蠡在牢中听完,不屑一笑,“请问大人,我何罪之有?”
“所谓‘徇私舞弊、贿赂官员’,想来应该是外面那群蠢货告状时用的托词吧?”,他拍了拍自己腿上的灰尘,虽已身处狱中,脸上不可一世的表情仍未减分毫,孟栾甚至能想到当初方翎与其发生争执时对方的傲慢姿态,“名落孙山,不反思自己才学不精,倒是想要凭些旁门左道,扳倒有真才实学的,如此站不住脚的借口,也只有他们才想的出来了。”
“放肆!”应吉见对方仍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不由厉声道,“我劝你紧一紧身上这一身皮,早日说出是从何人手中拿到了本次会试的题目,还能少受一些罪,”说着抽出挽在手中的鞭子,重力一挥,扇在牢门上,发出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实不相瞒,与你一起被捕的举子们大都招供了,无一例外,都指证是你告诉了他们题目,并缠着问了应对之策,是什么样的题目会值得你伍公子在会试前几日挨个找驿站问下榻的举子?难不成你告诉我,这也是巧合?”
到底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哥,从未受过皮肉之苦,伍蠡看着应吉手上的鞭子,脸色瞬间变了,说话不似方才有底气,不过依然嘴硬,“你们说我行贿官员,提前得知题目,可有证据?我是访过范大人不错,可从未得过劳什子会试题目,那些题不过是我偶然想到的罢了!这科举考试难道不仅搜身,甚至连考前问话的嘴都要没收了?”
“你们若能拿出证据,我自坦然认罪,若拿不出所谓的‘行贿购题’的证据,便是动用私刑,关押侮辱士子,到时候便等着瞧吧!”
此话一出,应吉一时倒是有些犯难,并非惧怕伍蠡外强中干的威胁,而是......目前他手里,确实并无明确的证据。
此事也并非应吉办事不力。当日众举子联合状告者,除了以伍蠡为首的提前知晓题目的举人以外,便只剩范程弘一位官员,众举子一致声称题目乃是伍蠡主动告知,美其名曰探讨,实质则是想从中汲取观点和想法,至于其他的,众人一概不知。
而范程弘那边,情况则更为棘手,他对于泄题一事矢口否认,但是对于为何于考前在府中接见伍蠡,却是异常缄默,一个字也未曾吐露,就连聂涟也无法撬开他的嘴。
此事就此陷入了死胡同。朝中知晓题目的官员当然不止一位,然而无论是礼部尚书还是侍郎,都未曾在考前与举子有过接触,对于伍蠡此人更是从未听闻,况且这两人如今还在官署内好好地坐着,明帝未开口,便是时杲也不能直接将人掠至此处提刑审问,故而才有了今日这一出,想诈一诈伍蠡,若是其顺势说出情况,之后一切便好办了。
只可惜......
孟栾无声扫了前面的人,想起刚刚来此前自己案头摆的卷册誊本,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只是伍蠡也并非蠢人,他看着应吉张了张嘴,却未说一言,当下心中便有了成算,又重新神气起来,“我呸,装出一副义正严词的样子给谁看呢!看来是你手中没有证据,便想来诈我吧?我也劝你一句,若想保住头上这官帽,便叫你边上的狗收起那仗势的劲儿!鞭子挥得再响有屁用!若是伤着小爷我一分一毫,我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猖狂劲头,想来惹出前面诸多事情也是有原因的。孟栾无声扶额,想来伍蠡应当还不知道自己面前站的便是权倾朝野的淳亲王,可能只把他当成左肃政台某个年轻御史了,这样肆意威胁欺辱,不知日后可会后怕。
应吉听了伍蠡这番话,自然也不甘示弱,额上瞬时爆出几根青筋,攥着鞭子想要发作,“把嘴给我放干净点!你骂谁的狗呢......”
话还没说完,旁边主子轻轻抬了抬手,登时便闭了嘴。
时杲瞥见旁边欲言又止的女子,问道:“孟御史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