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还想过要为了沈家沉冤昭雪,重登侯位想过接受赐婚,卧底到娴贵妃身边去。
可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无论她与沈酌之间发生过什么,是否有感情,这些所有的一切加起来,在他们的大事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云疏月自从到了北地,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悲戚地哭过了。
她在心里唾骂自己,方才在山石后竟然对沈酌的回答有期待,可她忘了,沈酌是书中土生土长的大晏王朝的小侯爷。
沈小侯爷自小得家族庇荫,以家族荣誉为大的宗旨被刻进骨子里,沈家为了扶持四皇子甚至不惜以沈家上下两三百口人做赌注,流放千里。
她一个小小的云疏月,又如何能让沈酌在这紧要关头为她分心。
从云府将她救出,在莳花居与她退亲,化名赵珣护送她一路北上寻亲,多次救她性命……
这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云疏月都愿意相信沈酌是出自真心。
只是这份真心,在沈酌的心里比不过他心中的大义。
云疏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时已经是更深漏尽。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
紧闭了一天的房门终于打开,云疏月饥肠辘辘,想要寻些吃的。
只是宫中御膳房虽夜里也有人值守,以防宫中的贵人们半夜想要寻吃食,可云疏月不过是被留在宫里无名无分的女子,没有这个待遇。
云疏月记得自己现在所住的这座宫殿里有自己的小厨房,她想去碰碰运气。
哪怕厨娘们不可能动手,她寻了食材也能自己做点吃的垫垫。
循着透着暖黄烛光的手持灯笼前行,云疏月一路来到小厨房,厨房亮着,显然也是有人值守的。
云疏月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她自己推门而入。
灶台是凉的,堆柴火旁的空地上搭了一张木床,一个小宫侍正背对着她睡觉,看起来没有被敲门声吵到。
云疏月轻手轻脚转了一圈,在橱柜里看到两个白面馒头,旁边放着一份没有动过的饭菜,无一例外,全被冻得硬邦邦的。
直接吃肯定是不行了,得生火上架子蒸热才行。
云疏月正在往灶膛里添柴呢,谁知那木床上的小宫侍瞬间就醒了。
那小宫侍看到云疏月,惊讶地一瞬间没说出话来,缓过神才质问道:“你是谁?为何半夜出现在这里?”
云疏月也是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柴猛地扔进火堆里,她缩手不及,手背被火燎了一下。
她一边吹着风给手背降温,一边说道:“这位宫侍姐姐,实在抱歉,我是贵妃娘娘安排住在这儿的云疏月,我半夜被饿醒了,所以才来找些吃的。”
“云姑娘!真的是你!”
那小宫侍瞌睡都醒了,三两下翻身下床,踢踏上床边的绣面鞋,蹲到云疏月面前仔细打量。
“你是……”云疏月一瞬间有些失忆。
“是我啊,青荷!当初云州城贼匪横行,是云姑娘救了我!”
云疏月从上看到下,直到看到小宫侍腰间的手帕,她连忙拿出自己的那块手帕,上面的绣纹与对面宫侍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这才想起来,“你是那位绣技绝妙的青荷!”
“嗯!”青荷高兴过后看到云疏月蹲坐在灶膛前,手也烫出了水泡,想起方才云姑娘似乎是说她饿了,“云姑娘您坐在一旁稍后,我给您做碗馄饨。”
“那便有劳了。”云疏月从善如流。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馄饨就端上了桌。
云疏月此时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顾不得烫,边塞边吹,斯哈斯哈吃了半碗才缓下来。
“青荷,你怎么入宫了?你爹娘身体可还好?”
“劳云姑娘挂念,爹娘都还不错,兄长前段时日办了喜事,二老和兄嫂住在一起。我是被二皇子看上带回来的,贵妃娘娘知晓后半路截了我,将我放在这小厨房做活。”
云疏月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一层故事,她感到十分抱歉,只是青荷似乎并没有难过。
青荷说道:“我本就不想做什么皇子的侍妾,我只想凭我自己的一手绣技养活自己,如今在小厨房也挺好的,活少钱照发,我还有空做绣品。”
说着,青荷又跑回自己屋拿了一个木盒,里面都是些做好的绣,她打开来一一递给云疏月看。
香囊,钱袋,鞋面,手帕,包括小衣等应有尽有。
“绣得真好看!”云疏月由衷赞道。
以前她也觉得青荷的绣技不错,但以前青荷总是在棉布或是低等锦缎上绣,那呈现效果定然是比不上现在木盒里这些。
此时云疏月才对绣技一绝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她拿起一个竹叶纹钱袋,问道:“青荷,这个可以给我吗?多少钱,我可以买。”
“云姑娘既然喜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收钱的理?”
云疏月也不再推拒,收下了青荷的好意。
第二日,风雪暂歇。
云疏月早早就来到贵妃娘娘的昭华宫前,手里握着的,正是那枚竹叶纹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