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东家,摸不准东家的喜好,只以为是自己怠慢了那位姑娘惹东家不高兴了。
他颤巍巍将手中的那张纸递上去,紧接着就在原地等着上边的怒火。
等了片刻,谁知没等来怒火却等到了东家的一阵大笑。
掌柜的开始怀疑自己前几天打听来的消息,不是说东家是个表面温吞,实际上不苟言笑,做事严谨的人吗?
那面前这位是……
邢繁蕴看着手上这张纸,虽然不是月儿亲手写的,但是轰炸大鱿鱼之类的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月儿。
云疏月就是他妹妹,他的亲妹妹!
一想到这里,邢繁蕴几乎是立马就冲出了房间,想要去找云疏月把一切说清楚。
只是推开门,看到的却只有在收拾饭菜的店小二,屋内再无他人。
“人呢?人去哪儿了!”
邢繁蕴的怒吼将匆匆赶来的掌柜的吓得命都丢了半条,心中愈发怀疑自己得到的是假消息。
他几步上前,朝那店小二使着眼色。
“东家发问,你还不快答?住这屋的那位姑娘呢?”
一听是东家,店小二怕得都有些结巴起来,哆嗦着说:“我,我不知道,只看到,看到有个脚夫进来了一趟,后来人就没了,我也是刚,刚来收碗筷的。”
“月儿!”邢繁蕴心口一紧,“赶紧召集人来寻人,快!”
“辰光!”沈酌方踏进临江楼就看见了邢繁蕴,上到二楼后与他打着招呼,“听秦无恙那厮说你今日便会到沧州城,我便抽空来看看。”
只是他见邢繁蕴脸色不对,也跟着肃了面色,问道:“怎么了?”
“月,云姑娘被一脚夫打扮的人带走了。”邢繁蕴余光撇到桌上有东西,他上前一看,是一张纸,上面用简体字写着“告别书”。
这字一看就知道是他妹妹云疏月的,歪七扭八像极了扭来扭曲的蚯蚓。
看完告别书的内容,邢繁蕴脸色稍霁。
原来这丫头是找到杨镖头了,只是因为杨镖头是临时出来手上事急,来不及亲口告别,于是写下告别书以作说明。
邢繁蕴一口气悬在心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此刻多想告诉月儿,哥哥来了,他可以作为她的港湾,让她不必再四处寻找依靠。
可他晚了一步。
明明前段时日有过这么多次试探,可他还是晚了。
邢繁蕴无奈一笑,他的妹妹,向来是机灵的。
沈酌仔仔细细瞧了那封告别书,认识的字没几个,丑的字一大篇,眼睛有些疼,头也有些疼。
他指着那一篇鬼画符一般的信纸,问道:“你看懂了?”
“看懂了。”
知道了月儿并非歹人掳走,也掌握了她的去向,邢繁蕴慢慢踏实起来,又看到沈酌对简体字十分不解,他便更为高兴。
邢繁蕴从沈酌手中拿过那张信纸,小心叠好用锦帕包起来。
这是月儿当真与他一同穿越而来的证据,看着它,邢繁蕴就不觉得孤独。
掌柜的带着其他人离开并带上门,沈酌撩袍坐下,正准备问信纸上的内容。
就听到邢繁蕴先开口道:“秦无恙信上说沧州商会会长林老板骤然去世了?”
“林会长与我上午刚见过面,下午就去世了,如今林家还乱着没人给我准信,商会会长一位也空闲出来,这背后定有人与我们作对。”
沈酌愁绪不展。
他与雁书一路走来,虽然没有沿用扮作夫妻的方法躲避视线,但也贴上胡须乔装了一番,被人发现的可能性极低。
他们遭遇此次变故最大的可能就是,沧州商会内讧了。
沈酌将这些说于邢繁蕴听,二人很快达成一致。
“得沧州商会可抵半个国库,若想成事,这是必争之地。”邢繁蕴问道,“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与秦无恙商议的是,沧州商会会长,你来做。”
*
云疏月跟着杨镖头从临江楼出来之后一路奔向了码头,登上一艘两层客船。
刚上船,就有许多镖师一拥而上,都想找杨镖头说事情,杨镖头只好将云疏月先送到客船二楼的房间里,简单交代几句,就去应付那群镖师了。
原本云疏月还以为杨镖头说没有时间告别是推辞,没想到是真的忙。
房间都是备好的,床褥面盆茶具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方临窗的妆奁箱。
桑麻简单收拾了一下,将东西归置好,正好有小厮送饭食来,说是杨镖头见她离开时饭菜还未动,特意叫人备来的。
三菜一汤,不是什么大荤大肉,但已是极好的家常菜了。
云疏月拉着桑麻一同坐下用餐,二人吃得唇齿留香。
她不由感叹道:“我好像感受到了家的味道,桑麻,你快尝尝这汤,真鲜啊。”
这一顿饭,云疏月吃得痛快,肚子都滚圆。
一旁的桑麻也没好到哪里去,抚着肚子打着嗝。
为了赶路她与小姐一样没有吃好睡好过,此刻是难得的放松了。
饭菜被小厮收走,又送了一壶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