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花居是秦无恙的居所,云疏月住的屋子正是莳花居的蓝楹阁。
“秦公子”从蓝楹阁出来之后穿过垂花门踏入青莲阁,刚一进门,就一把从脸上扯下一块人皮面具扔到书案上,弄皱了秦无恙正在作的画。
“啧,瞧你,就不能温柔些?都砸坏了我刚画好的美人儿,一百两啊,先记账上。”
对面的人坐在椅子上有些颓靡。
秦无恙将那张皱掉的美人图揉成一团,扔到一旁,捡起那张人皮面具,仔细端详后心痛得直抽抽。
“沈听澜!我这人皮面具可是很辛苦才做出来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被你弄坏了,五百两,记账上!”
“听到了。”沈酌懒懒地回了句。
秦无恙终于察觉了沈酌的不对劲。
“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扮成我的样子去找你那娇娇未婚妻签协议了吗?不顺利啊?”
秦无恙在沈酌身边坐下,捏了一块锦帕仔细地擦着手上画画时沾上的污渍。
沈酌将手中的退亲书展开,指着那一团十分扎眼的黑乌龟。
“毁了。”
“那你再写份不就行了?”
沈酌睨了他一眼,“这个时候的我,应该跟着官差,走在流放北地的路上,你让我怎么再写一份?”
秦无恙接过那张退亲书一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听澜,你为何非要退掉这门亲?据我所知,这云姑娘可是难得的美人儿,你若是当真放她自由,那我……”
“旁的人也就罢了,随你怎么折腾我都不管你,可我警告你,不许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沈酌说着走到书案后,提笔重新写了一份退亲书,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有先签字画押。
听到这话,秦无恙就有些不乐意了。
“这是为何?云姑娘如今无亲无故,手上有钱且没个依靠,与其流落在外被其他人占了便宜,不如留在我身边,好歹我懂得如何怜花惜玉,必不叫她受委屈。”
沈酌收好墨干的退亲书,走到秦无恙面前,一双桃花眼定定地警告着他,“你敢!”
说罢,他伸手拿过那张人皮面具重新戴上,走出了房门。
秦无恙还愣在椅子上。
沈听澜这厮方才的眼神好生吓人,他不过玩笑两句,平白无故动什么气?
云疏月这一觉睡得十分舒坦,醒过来时已经是暮色四合,她自己起身打算到外间倒杯茶水喝,正好遇到桑麻从外间进来。
“小姐,你醒啦,方才秦公子来寻了你好几次,见你睡着便没有打扰你。”
来寻了好几次?
那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秦公子在哪儿,我去找他。”
“青莲阁,我带小姐去。”
云疏月穿戴好后就随着桑麻往青莲阁走去。
莳花居内花草繁多,石灯也多,云疏月趁着夜色一路走过去皆是花香丽影,心情不可谓不好。
只是秦无恙讲究让花草随性而生,并未铺设太多的石路,而是保留了不少原始的泥路,在院落内营造出一种乡间别居的意味。
云疏月和桑麻成功地在这“乡间别居”中迷路了。
她们兜兜转转始终在原地打圈,若非她是无神论者,此时怕都要怀疑遇上鬼打墙了。
云疏月提起裙摆用力扯下一大块布来,又分了一半给桑麻。
“桑麻,你我二人分开走,你朝那边,我朝这边,每遇到拐角或分叉的地方,就绑上一块布条,明白了吗?”
桑麻有些不放心,但也听话点头,“小姐,那你小心些。”
主仆二人分头行动。
云疏月十分确信这片花海是被人摆了阵,只是夜黑风高,她看不清楚,否则定然很快就能找到阵眼破解。
一个人沉下心来思索一番之后,云疏月大致有了思路,一次次绑上布条尝试,终于在第三次尝试时,破解了阵眼。
“出来了!”云疏月惊呼。
只是眼前有许多条路,她并不清楚青莲阁在哪条路上。
“哎,那位小哥!”
正在云疏月纠结之际,正好瞧见前面有个人影,她高声呼喊之后,那人停下脚步,顿了顿终于往这边走来。
呼,有救了,这下桑麻也能出来了。
沈酌等不到云疏月醒来正准备出门,没想到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有女子在秦无恙设的迷雾阵旁叫他。
等他走至跟前才发现那女子正是云疏月!被她看到自己那还了得?
他现在没戴人皮面具呢!
沈酌转身欲走。
云疏月好不容易遇到个活人,见他都走到跟前了竟然还要溜走,连忙跑上去一把抓住。
“这位小哥,我……”这人张脸好似在哪儿见过,只是有些想不起来了,云疏月甩甩头,正事要紧,“我是住在蓝楹阁的云疏月,我的女使被困在这个迷雾阵里了,能不能劳烦你解开这个阵,将人带出来?”
沈酌眯了眼。
她没认出他来?
他清了清嗓子,将遮挡住脸的手放下些,发现云疏月神色依旧,似乎当真没认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