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玄青服饰高冷又神秘,透着疏离勿近之感。
几人傻眼,忙低头要跪。慈粼不悦皱眉,抬步而过:“跟上。”
她们半屈膝盖的姿势被打断,面面相视后,拔腿跟上了慈粼,“是,大人!”
有了慈粼带路,几位少女便轻松穿过迷雾林和机关阵法,下山之路逐渐可见来往的百姓,少女们脸上多了几分雀跃,对慈粼也没有了方才的拘谨:
“慈粼大人!集市是不是快要到了?”
慈粼立在路口,淡嗯一声,侧开身子,昂首看着她们走去。
显然只是想做个引路人,并不打算下山。
很快,路上转角看不到那几抹激动无忧的身影,慈粼收回目光,面上淡淡,转身回去。
却在此刻,又听见了少女们返回的声音:“慈粼大人,来都来了,同我们一起去集市看看吧!”
慈粼回头,对上几双期待的眼睛,她抿嘴,未说话。
少女们好似看穿了慈粼的内心,拉着她袖口:
“慈粼大人,您若不去,我们回来怎么办?要是在天黑之前没有返回山门,我们就完了!救救我们吧慈粼大人!”
她眯眼,“你们整日在川乌学了什么?连自家布置的机关阵法都解决不了?”
见她们支支吾吾,脸色难堪,却依旧不肯松了手。
慈粼微叹一声,只觉她们这个年纪甚是单纯无邪。
集市上行人不断,小摊上尽是玲琅满目的物品,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还有那烧饼铺子扑鼻而来的香味,更是一下就拉住了三名少女的脚步。
然后见她们低头数着袋中羞涩的银钱,在采买的行列中纠结舍弃哪一样来买烧饼。
显然,她们刚入川乌,严格来说还没有转正单独接任务,自是还不能领月钱。
那袋中的三瓜两枣,还是她们凑了好久的,除去必需的物品,连个烧饼钱都不能多挥霍。
慈粼收回目光,将一份钱袋扔给她们,往前面的茶栈走去:
“我在茶栈,你们自由活动,申时集合。”
少女们接着沉甸的钱袋,吓得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天,慈粼大人也太好了吧!
“我以后一定要像慈粼大人一样,做阁中最出色的杀手!也要像慈粼大人一样,做个心地善良的人!”
“长得美,脾气好,出手大方,慈粼大人真是仙女一样的人物。”
少女们的赞叹和夸奖,让踏进茶栈的她一顿,随之苦笑起来。
她们不知道的是,川乌所有的奖赏银钱,都是与人命条数挂钩。
若是此刻她给的不是银子,而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不知道她们是否还会有这样天真的笑容。
她安静坐在茶栈一楼靠窗,看着热闹喧嚣的集市,车声人囔汇成一片。
这样的热闹之地,女子的背影却显得几分凉寂。
明明是一双秋水般杏眸,将一切欢声笑语都纳入眼里,可细看,眼底既透着凉薄又夹裹着冷漠。
三年五载之久,却怎么也融入不进这里,好似她天生不适合这里。
不适合热闹和人群。
她骨子里,还是爱待在无人问津的角落村庄,过着是非不断,让人欺怜的日子。
真是犯贱,她想。
“对,犯贱!”茶楼台上说书人案板一敲,重合了慈粼的话,道:
“要我说那天齐质子,就是犯贱,自讨苦吃!在西融活腻了,竟杀了西融的王上,使得西融大乱,大皇子公冶明接手王位。”
“先生说的可是那个窝囊废质子?杀了西融的王?”
这几个字眼落在慈粼耳里,她呆滞了一下,扭头看去那位说书人。
长袍老道正津津有味地为座下客人解答疑惑:
“不错,正如你所说。咱们这位天齐去的质子,蛰伏十年之久,在和亲公主与西融大皇子大婚当日,手起刀落,生生砍下了公冶顺侯的头颅!那叫一个手起刀落啊!”
底下听书客人议论纷纷:“如此说来,此人倒也不是窝囊废!只是为何偏偏等了十年再动手?”
说书老道一拍木案,连连摇头,一双炯炯有神的老眼扫过众人:
“哎,各位看官,且听老夫细说--这位和亲公主闻言貌美如花,娇怜欲滴。而西融王上贪恋美色,几番想将和亲公主占为己有!
质子定是爱上了和亲公主!为了解救这位惹人怜爱的皇室公主...”
“不对吧!这样的话不就是亲兄妹之间...?”有人打断,问道,仿佛吃到了惊天大瓜般。
听着他们越编越乱,慈粼冷嗤一声,收回视线,这群人还是吃太饱了。
她将银两搁置桌上,抬步便要出了这多舌之地。
“这世间,唯有情一字,道不准说不透,只可意会不可外言呐。而那质子也逃不过七情六欲,最后被情之一字,断送了前程,成了西融的阶下囚!性命堪忧!”
慈粼脚步一顿,冷漠敛目,出了茶栈。
回山的路上,三名少女跟在慈粼身后,发觉慈粼大人比来时脸色更冷,之前还会接几句话,此刻已是散发逼人的寒气。
“慈粼大人怎么了?好像不高兴。”她们小声讨论,却无人敢上前询问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