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孤说清楚,什么叫虚情假意。”姜芜扯下他的领口。
“陛下不懂吗?”帝释霄侧过脸,解开腰间的佩剑,“本都统在你身后,跟随了多少年,从未看错过.......若是三年,能让陛下交到挚友,那臣自当为你高兴,若不是......臣要他们的命。”
姜芜攥紧手,沉声道:“只要他们不伤害孤,孤也不想与诸国为敌。”
“可笑,血脉尚且反目,何况朝夕了不过短短三年。”帝释霄把剑甩到了地上,声音隐晦道,“陛下信他们,却不信臣。”
姜芜微合住双眼:“信任,对孤而言,一文不值。”
“陛下承认了。”帝释霄的眉梢,不可察觉地抬了抬。
姜芜努动嘴唇,力道渐渐变小:“但你是例外。”
帝释霄看着她往自己身上,一点点地倒了过来,顺手把陛下抱起。
“臣再给你一次机会,所以陛下不要令我心寒。”
踹开门的那刻,声响吸引了屋外四位,凌煦神情诧异,而后不动声色的,偏转开半个步子。
“帝都统。”他目光迥然道,“不过片刻,陛下怎么会到了你的怀中。”
半分理会也无的帝释霄,不偏不倚地看了一眼。
“沈皇后的遗书,储君有兴趣吗?”
“你此话当真。”李初冷静了几许,思考半晌便狐疑地盯着他看。
身旁的锦素,同样半信半疑道:“南旻都统,莫说娘娘见过你,遗书这等要紧之物,怎会交由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外臣,别是再行诓骗,伪造书信......”
“他楚鸣储君,字迹都能仿个遍,本都统何必给自己惹脏。”帝释霄不屑地回了一句。
“帝都统直言,说不做麻烦事。”李初苦笑道,“那么为本君争取时间,让我同皇弟周旋;那么为本君救出涟漪,又让我彻底失去。”
帝释霄从他的身侧掠过:“都什么时候了,本都统做的那些,需要你说吗?李君此刻庆幸的,应当是陛下带你回了楚鸣,否则,沈皇后的死,只会以病故收场,未来,也只会和你的好皇弟共寝皇陵。”
“我得感谢女帝不假,但你敢说,她是为本君才专门来的楚鸣。”李初讽刺道,“在女帝眼中,楚鸣小国,举无轻重,若非她执意去东棘,路过必经之地,还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你会这么说,本都统自然不意外,只可惜陛下没能听见。”帝释霄的表情,阴暗了下来,“沈皇后的事,我顶多惋惜,你好自为之。”
“涟漪的遗书呢,帝都统果真还是——”
“谁会在意死人的废纸。”帝释霄瞥眸,语气尤为平淡,“你要继续和本都统僵持,倒也无妨,至少给沈皇后一个体面,孰轻孰重,想明白再说。”
李初怔愣在原地,像是意识到什么,匆匆离开,锦素也紧跟其后。
雨后放晴,不相干的两位一走,帝释霄看着白书云,还有臭脸的那位,陷入了沉默。
他良久后才开口:“凌煦。”
原本心有不满的顾北侯,现下更是不想理他,但看着陛下在他怀里,只能勉为其难地应声。
“陛下来时的马车,安置在储君庙外的一片林子中。”帝释霄指了个方向,叮嘱道,“到了东棘,万事以陛下的安危为重。”
“你的意思是,放本侯与陛下同去?”凌煦下意识地摸了摸剑。
帝释霄抱紧陛下的双手,腾空一顿,幽幽道:“本都统说得很清楚,再者你不想去最好,省得陛下一边惦记你父侯年迈,一边还要接受你软磨硬泡。”
凌煦闷声道:“谁软磨硬泡了。”
帝释霄冷笑一声,锋利的视线,令他避之不去。
凌煦掰着手心:“帝都统顾好自己,陛下身边自有我。”
“别摆着一副小人得意的模样。”帝释霄仿佛有心无力,“要不是本都统还有更重要的事,还轮不到你。”
凌煦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陛下的事,才更重要......”
“顾北侯是太闲了吧?”帝释霄嗤之以鼻道,“趁现在楚鸣内乱平息,还不速速带陛下离开。”
凌煦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放开了手,犹豫道:“本侯会护好她,帝都统养伤为重,千万别让陛下担心。”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内。
白书云利落地盖住药箱,手中握了好几瓶药,叹息道:“你打算瞒陛下一辈子吗?”
轮轴的转动声,在不经意间加快,姜芜睁眼时,炉中烧着沸水,滚烫的,让她应接不暇——意识在最后,似乎并未听见帝释霄的那句话。
“陛下醒了。”凌煦撩起帘幕道。
“顾北侯?你怎么会在这里?”姜芜坐直身子,拿着帕巾,斟了半杯热茶。
“陛下说过的话,连自己也记不清了。”凌煦含笑道。
姜芜宛如后知后觉,试探道:“帝卿没跟过来?”